路纷纷原本没把太后娘娘那话当真?,不料明亲王竟真?准备为她篡位。
她呆愣地眨眨眼,避开他洞悉一切的目光,压低声音:“……我忽然间不想当皇后了,你别冲动。”这事儿太过于冒险,一旦夺位失败,可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明时节心下一沉,掰过少女纤瘦的肩,问她:“是不想当皇后,还是,不想当我的皇后?”
路纷纷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冷意,有些心悸道:“都不想。”
“改变主意了?”
那天在山边,她大言不惭地说她是要当皇后的人,定是被他听了去。
当时夸下多大的海口,今日在这冷宫之中就有多丢人!
路纷纷恼羞成怒:“王爷别问了,我不想当皇后,谁的都不想。”
沉默片刻后。
明时节:“你想当皇帝?”
路纷纷茫然:“王爷?”
明时节捉住她的手?指,绕着把玩,她的手?指很细,小小软软的,抓在手里?很舒服。
路纷纷想收回手?,被他紧紧捉住,突然放到嘴边,他的呼吸喷洒在手指间,气息冷冽的男人,呼吸却烫得人心慌意乱。
她立刻缩回手?:“王爷,男女授受不亲。”
“授受不亲?”明时节一把揽过她,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她的嘴唇,一路划向她耳畔:“本王偏亲。”
路纷纷并不讨厌明时节的吻,反而心动不已。她说那些话,不过是想气走他。
这人非但气不走,还弄得她险些站不稳。
路纷纷克制着对他的迷恋,尚存一丝理智。她现在的身份是宫妃,与皇叔私会,会害了他的。
明时节将她的沉默当作默认,锢住她纤瘦的腰肢:“身子骨小,心却大得很,竟是想当皇帝。”
路纷纷只当他随口一说。
明时节目光微沉,指腹在她耳垂上徘徊:“想当就当,我拱手河山赠你。不过,你只能有我一位夫君。”
他生得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语气平淡地说出这番狂傲之言,竟丝毫没有违和之感。
路纷纷一时接不上话。
待到心情平复,她方才反应过来:“王爷这话说的,我还能有几位夫君不成?”
“路侯爷养了上百名穷书生,如今上榜的有十余人,要不是我拦着,侯府的银票都送到南边养人去了。”
路纷纷支支吾吾:“……爹爹那是行善积德、扶贫济困。”她一愣,抬起头:“你怎会知道这秘密?”
明时节面无表情:“路侯爷准备养十个女婿,此事人尽皆知。”
路纷纷羞赧低头,掐着手?指头小声解释:“爹爹主要是怕我将来的夫君叛变。一人负我,尚能有第二任接上,若第二任再负我,也好有第三任。如此一来,总有一个乖巧的,我便少哭些鼻子。其实,若能得一人心,就用不着十位夫君了。”
“那你看看,本王乖不乖巧?”
路纷纷仔仔细细望了望他俊美的面容:“最是乖巧。”
明时节拉起她的手?,将一枚透白玉佩放进她手里?:“此物赠吾妻。”他注视着她羞红的脸颊:“乖乖等我娶你过门,休要再惦记小三小四小五。”
他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连赠与定情信物都如此的霸道。
久居这无情的深冷宫,突然遇到这等深情不负的男子,路纷纷这一瞬疯狂心动。便也取出随身信物和他交换。
“纷纷等着王爷。”
*
过了几日。
路纷纷冷静下来,想到两人加起来也不过只见过两面,她竟然有一种,和他走过一世情缘的错觉。
她信任他,信任得莫名其妙。
爹爹也是的,整日给她物色夫君,也不知道差人给她送些银子来早些把她救出去。
也不知道这苦日子要挨到几时。好在心中仍有念想,尚且有个盼头。
自那日唇齿亲密以后,明时节夜夜都能入她的梦。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她不止一次梦到。人们衣着怪异,房子建得比山还要高。
醒来之后,路纷纷捧着明时节送的玉佩发呆。
那晚他说:“此物赠吾妻。”他将她当成未婚妻的。
路纷纷止不住嘴角上扬,突然不觉得日子苦了。
明时节不知是用的什么方法,很快又在她身边安插了两名宫女。
路纷纷担心他的安危,通过两名宫女给他传话,劝他三思,实在不行就算了。
这座皇宫关不住她,她迟早都是要逃掉的。就是将来得需改头换面,背井离乡,没法儿再过无拘无束的逍遥日子了。
信笺上,明时节字字狂妄,好似这江山本就是属于他的。
简而言之就是:老实待着,等我杀进?来。
*
宫里又新进了两位美人,长得酷似已故太后,深得皇帝宠爱。
几个月过去,却无一人怀孕。
路纷纷从亲信宫女口中得知,这两名美人也是明亲王的人,送去迷惑昏君,自然不会留下孩子。
明时节一个月大约来找路纷纷三回,这半年短暂的相处时光,路纷纷越发?的心悦他。
神秘莫测、似迷雾一般的男人,在她面前不加掩饰真?性情,一眼便能将他对她的爱慕看透。
不久后,路纷纷收到家书。路侯爷把一半的积蓄赠与明亲王,用于他带兵对抗倭寇。
明时节这人一向独来独往,爹爹会和他有交集,在她预料之外。
明时节已经两个月没来冷宫,好在路纷纷时常都能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这一日,皇帝设宴犒赏明亲王凯旋,路纷纷才知道他是去剿匪了。
她换上小宫女的衣裳,远远地望着身姿挺拔的男人。
明时节像是有所感知,突然抬头朝她这边看。
路纷纷急忙低下头。
片刻后,黑色长靴从她的视野中走过,明时节习武,平日里脚下生风一般轻盈,今日的步伐却是极慢,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沉重的脚步声。
他走了许久,才走出偏殿。
路纷纷侧目偷瞥,直到那道挺拔的身影消失,才转头离开。
*
那一眼过后。
路纷纷每晚在水池边徘徊,却一次也没等来明时节。
这半年他屡立战功,朝堂上下一派和谐,丝毫没有异动。
路纷纷忍不住换上宫女的衣裳,去偏殿探听消息。
她常常听见小宫女们叽叽喳喳讨论明时节,说明亲王战功赫赫,却未娶妻纳妾,府中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她们还说庆功宴那日,皇上赐婚,明亲王当众称他早已心有所属,此生非卿不娶。皇帝问他那女子是哪位官家美人,他但笑不语。
小宫女们幻想着将来出了宫,能遇上像明亲王那样专情的男子,无比羡慕被他深爱着的那位女子。
路纷纷嘴角上扬,脸颊好似挂了两只红灯笼。
又过了两个月。
路纷纷听小宫女们说,明亲王要迎娶王妃了。下月初一大婚。
她深受打?击,反复为他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逼近他的婚期,明时节却再未现身,她终于面对现实。
路纷纷心中腹诽:长成那样,竟也是负心汉!是她眼拙,被猪油蒙了心!
什么一人心,什么拱手河山,都是哄骗傻姑娘的话。
她再也没去过小水池边。
夜半。
路纷纷睡得浅,听见窗外轻微的脚步声,立刻睁开眼睛,侧头看出去。
纸窗映着一道人影,她心里?咯噔一声。这冷宫说大不大,杀死一个不受宠的妃子,把尸首随便一扔,几个月都不会有人知道。
路纷纷心惊胆战,想去床底下躲一躲,又嫌脏。
在脏死和被刺客杀死之间。
路纷纷选择了不死。
“我瞧见你了。”
窗外那道人影身形一顿。
路纷纷:“有话好好说,你不伤我,我可以给你一车金子,两车也行。”
她摸出枕头底下的匕首:“我这冷宫中的物件不值钱,但对我爹爹而言我的命十分?值钱。对了,我是路侯爷家的小女儿。这位好汉,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对方站定不动。
路纷纷猜测对方有意同她做交易,走到窗边,悄悄亮出匕首:“我开窗了,好汉当心些。”
路纷纷:“你不说话,便是默许了。”
路纷纷:“那我开窗了?你别对我动粗,武器也尽量收一收,匕首啊剑啦什么的,尖尖儿尽量别对着这头,我怕疼。”
反复确认过后,路纷纷才推开一扇窗。待确认此人没有动手的意思,才又推开另一扇。
月光照进寝殿,黑影主人的脸映入眼帘。
看清对方的容貌,路纷纷收敛虚伪的笑容,将窗户“砰”地一声合上。
身侧的大门被推开,又再关上。明时节站在殿内,抬眸看她。
还以为他会敲窗呢。路纷纷无语地收起匕首,背过身去,用力捶了两下墙壁才解气。
她酸溜溜道:“王爷不在府中陪伴如花美眷,来我这冷宫做什么。”
明时节不怕她使性子,她不吵不闹,对他迎娶王妃的事无动于衷,他心中才叫郁结。
见?她发脾气,他轻笑:“纷纷不在,我身边哪来的如花美眷。”
路纷纷转过头去。
明时节执起她的手?:“怕疼还用力捶墙,疼么?”
路纷纷:“你当真?没有迎娶别的女子?”
“当真?。”
“可外面的小宫女都在传,说你下月初一大婚。”
“新娘是你。”
路纷纷怔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