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简奢华的办公室里摆这样一张合影,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路纷纷从没见过把结婚证件照洗出来摆办公室里的人。
她家债主真的很,与众不同。
明时节接完电话,跟刚才那秘书交谈了几句。仍是言简意赅,多一个字也不愿意说。
两分钟后。
他转身,回到她身边。
可能是留意到了她刚才的视线,他眸光微敛,神情稍有些不自然。
明时节侧目看了看相框,嗓音低沉:“办公室里的员工都放。介意么?那我收起来。”
路纷纷猜测他是想入乡随俗,就随便弄了一个,也没太在乎好不好看。
她点开相机,凑近征求他的意见:“明先生,要不要重拍一张?”
明时节像是很意外她的主动靠近,浅眸泛起细碎的光:“可以么?”
“嗯呐。”
路纷纷知道办公室摆夫妻合影的意思,客户会对有责任心的合作伙伴产生好感。
平时指挥模特儿拍照指挥惯了,路纷纷下意识地安排明时节坐下。
然后趴到他肩膀上,举着手机拍照。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等拍完,路纷纷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她长本事了。
竟敢指挥债主爸爸!
路纷纷有点腿软,下巴还抵在明时节肩上。
男人西装外套上的清冽香气,以及属于他的气息,这一刻像是被突然激活,混在一起,猛地钻进她的鼻腔,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
他平时给人的压迫感太强,路纷纷潜意识里有点怕他。她伸手撑着办公椅扶手,想快点站起来。
手一推,座椅突然往一边旋转半圈。
本以为会扑个空,不料整个人被绊坐到明时节腿上。
“……”
路纷纷懵了。
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明时节低垂着眼眸,一瞬不瞬注视着她。
看在路纷纷眼里,他这个眼神仿佛是在询问她“你还要在我腿上坐多久”?
“对不起……”
她话音未落,座椅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自己又转了一下。
“啊——”她低呼一声,条件反射性地抬手,紧紧圈住男人的脖颈。
时间仿佛被静止了。
路纷纷的手腕贴着明时节的脖颈,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颈侧脉搏跳动的频率。一下,两下。从手腕扩张到肢体,和她的心跳频率逐渐同步。
明时节垂睫,浅眸注视着她的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她受惊过度产生了幻觉,路纷纷感觉他在缓缓低头。
她太过心慌意乱,没太去关注他的表情,只顾着急切地澄清自己:“我,没注意到扶手上的按钮。”
这什么高科技办公椅!还带升降旋转按钮的!
虽然解释很苍白,因为她这真的太像是故意投怀送抱勾引他。
但她也不能不解释。
“对不起。”路纷纷红着脸,“我以前没用过这种椅子。”
明时节没有说话。
路纷纷心里忐忑,偷偷瞥向他,正好撞进那双深邃的眼眸。
明时节神色如常,不过他的嗓音格外沙哑:“没关系。”
“嗯呐,那,”路纷纷提议:“你能不能,松一下手。我现在,应该可以站起来了。”
明时节往后靠了靠,松开她:“抱歉。”
路纷纷脑子里一片凌乱:“那,我们看照片吧。”
明时节眸光深沉,漂亮的瞳仁里翻滚着不知名情愫:“好。”
明时节五官深邃立体,容貌俊朗,无论从哪个角度拍照都好看。路纷纷挑了一张光线角度最好的发给他。
明时节保存图片,准备把这张合照设置成屏保,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抬眸问她:“可以么?”
路纷纷哪儿还好意思有意见:“嗯!可以的。”
明时节按了确定。
下午要去拉赞助,路纷纷看了眼时间,试探道:“明先生,我晚上想请个假。”
她不确定明时节对妻子的要求,会不会因为他有能力,所以不允许另一半出去抛头露面。
“有点事儿,可能,要迟点回家。大概九点半的样子。”
明时节没问她出去做什么:“好。”然后为她安排了司机接送。
路纷纷稍感意外。
“谢谢。”
*
路纷纷一直想做绣庄,不过市场不景气,年轻人随便看看不会买,年长的认老招牌,市场不好打开。
她尝试了一下网络直播带货,大部分都是问价和夸漂亮的,没人买。
之前她一直都在努力谈合作,每次都被满红玉搞砸,谁会乐意找个破产负债的人合作。
路纷纷从第三家出来,坐在街边长椅上啃三明治。
手机弹出微信消息。
路纷纷点开草莓软糖头像。
明时节:【记得吃饭。】
受了一天的气,见到这四个字,心里莫名温暖。
路纷纷回复:【在吃了。】
明时节很快回复:【注意安全。】
路纷纷回了他个可爱的表情包。
路纷纷从小养尊处优惯了,花钱不眨眼,没什么金钱概念,要不是因为满红玉催债逼着她嫁人拿彩礼还钱,她也不会走投无路。她不喜欢被约束,也被迫应聘过很多公司。稍微高大上一点的正规公司她的专业和学历进不去。她去当过服务员,也去当过前台,可能是她运气不好,遇到的同事要么排挤她,要么就是顶头上司的性暗示。
后来逛进一间刺绣店,遇到她师父,才停下找工作的脚步。
过去的十六年她被养成小公主,剩下的这九年她努力过,却始终被打压,没有混出名堂,二十五岁了,连块墓地都买不起,还得卖身葬父。不过那晚是你情我愿,也算不上买卖。
剩下欠他的一百三十万肯定是要还的。路纷纷寻思着,再去争取一下。否则照着她现在这个收入,卖十年旗袍都还不上欠明时节的钱。
想到这里,她喝了一大口水,打给王志霖。
“王总,刚才是我冲动,泼您一脸的水,我反思了一下,在这儿给您道个歉。”
除了王志霖,能找的人路纷纷都找遍了。而且这人是本地二世祖,家里有钱有势,有他横在中间,没人敢投她的项目。
王志霖的车不到半小时就停在路边。
车窗摇下,男人手里夹着半根没抽完的烟,热辣目光在她纤细的腰上流连片刻,嗤笑道:“怎么,我们的旗袍大美人,还要我下去请你?”
路纷纷踩着高跟鞋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
王志霖命令道:“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