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爷听心腹描述肖家下人退信物时的神态,他面色越来越凝重,沉吟良久才开口:“你派的人到底有没有压断肖明翰的双腿?是没找到机会吗?”
心腹也察觉到肖家下人脸上没有悲伤,只有愤怒,恐怕他派去的人还没有下手。想到这里,心腹不由地埋怨那个人办事不利,一丁点小事也办不了,害得他被三爷训斥。
“行了,别杵在这里,赶紧去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张三爷越想越生气,一把掀翻桌子。
心腹吓得冷汗淋漓,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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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满带着从手下那里得到的消息,到书房找侯爷,噼里啪啦说完表小姐亲自出面退婚,又说到肖公子出了酒楼到书斋买了两本书,遇到疯马拖着马车横冲直撞,要不是他家大公子出手相救,说不定肖公子成了马下鬼魂,最后提到肖家到张府退婚的情形以及俞嬷嬷回府后就进入老夫人的卧房,前一刻钟,老夫人才允许丫鬟婆子进去伺候。
“你说安隅那小子,从马蹄下救了肖明翰?”其他的事统统被沈昶青抛到一边,单独提到这件事,一个未满十一周岁的孩子救了肖明翰,刘满不会夸大其词吧。
沈昶青狐疑看他,刘满压制抽动的嘴角说:“侯爷,你忘了,你把大公子丢给赵赢那老小子,让赵赢务必教会大公子马蹄下逃生的功夫,大公子学了几天,能救下肖公子,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想起来了,他怕沈安隅像上辈子那样被马蹄踩死,就把沈安隅丢给赵赢,随便赵赢怎么折腾,没想到还出了成效,沈昶青嘴角不由上扬:“这小子回府,一定去敏菀那儿,走,守株待兔去。”
刘满幽怨盯着侯爷的背影,他家大公子多聪明的少年,怎么在侯爷口中,就成了傻兔子呢。
不管刘满心里怎样替侯府唯一的子嗣打抱不平,还是挤出七分笑脸紧跟沈昶青步伐。
沈昶青踏进院门前,蹙眉扫视把守在院门两旁陌生的婆子,婆子被沈昶青看的心虚,想撤离,又怕俞嬷嬷怪罪她们,只能硬着头皮站直接受沈昶青打量。
“刘满,通知下去,咱们府上下人年轻的时候是低等丫鬟,熬到老了成了低等守门的婆子,再熬下去也没出头的可能,干脆把她们送到庄子上养老。”沈昶青开恩说。
趁着婆子们还在发愣,刘满朝自己的人使眼色,一群不起眼的人迅速朝这边靠拢,从怀里拿出布塞婆子的嘴,用绳子绑住婆子,迅速把婆子带到马棚,丢进一辆大马车里,赵赢收起闪着寒光的匕首,又把磨刀石垫在石槽下面,才赶着马车悄无声息离开侯府。
这群不起眼的人迅速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时,沈昶青已经在花厅,撑着下巴看她,季敏菀被他看的静不下心看书,坚持一会儿,心依旧静不下来,她放下书,叹口气问:“有事?”
沈昶青探身把书拿到他这边,打开盖在脸上,一只手搭在圆桌上不停敲击。
季敏菀颇为无奈拿起另一本山水志看,没看几行,便沉浸其中。
“娘——”
沈昶青拿下书,季敏菀合上书,两人目光齐齐盯着门外,沈安隅停顿几秒,快步走上前,坐到父母对面,兴奋说:“爹娘,我今天救了肖明翰,肖夫人让我跟娘说一声,明天她登门道谢。”
“救人?”季敏菀秀美拢起,儿子将将和她一般高,救什么人?
“呃……”沈安隅清澈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转,母亲从不让他做危险的事,若是让母亲知道他和肖明翰与马蹄的距离只有一寸,母亲定会被吓晕,沈安隅决定隐瞒一部分内容,“娘,就是一匹疯马朝我们这边跑来,肖明翰没留意,我把他拉到路边,救了他,就这样。”
季敏菀眉头紧蹙盯着他,沈安隅眼睛乱瞟,就是不敢和母亲对视。
“是吗?娘明天问问肖夫人。”
“娘,我错了……”沈安隅蔫了吧唧如实告诉母亲实情,说两句,还偷偷看一下母亲脸色,母亲脸色愈发苍白,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末了,差点哭出来。
母子俩脸色一模一样,沈昶青抵着额头,通知院子里的人,沈安隅禁足半个月,谁也不许私自放他出府,又搀扶季敏菀回房,示意下人们都退下,轻声说:“最近几天,我一直挑选适合的人放在安隅身边,心里已经有适合的人选了。”
季敏菀心稍稍安定了些,望着夫君坚毅的眸子,她突然意识到儿子被她养的有些天真,怕夫君不喜,不安说:“安隅被我和府里一些老人宠的有些天真,你别嫌弃他。”
“不嫌弃,他是我的乐趣。”沈昶青故作神秘笑了笑。
“你喜欢他就好。”季敏菀跟着一起笑。
虽然两人的笑容出发点不一样,但都是为了两人的孩子笑,季敏菀非常满足,不知不觉说了许多发生在孩子身上的趣事,直到用完晚膳就寝,她才惊觉今天自己说的话太多了,然而夫君没有不耐烦,这个发现,又让她开心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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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一位刚被调任到御史台的大臣参了太后侄子安常庭一本,列举安常庭在任职期间有失职行为,大部分大臣摸不透皇上的心思,不敢随便发言,只有一小部分言官恳请皇上治安常庭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