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章慧紧张道。
中年男人嘴角带笑,没理章慧,而是将文件递给程以南,声音不疾不徐,足够大厅众人听清楚:“这是裴女士委托我行起草的离婚协议,我方委托人就您违反婚姻法有关规定,对其配偶权造成严重侵害的行为,要求得到合理的损害赔偿,具体内容,协议中均有详述,请程先生您过目。”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一记惊雷震住了。
程以南的脸顿时冷下来,目光如刃。
顶着程以南的眼神压力,中年男人不慌不忙补充道:“按我方委托人意思,如果双方未能就协议内容达成一致意见,我方将提请诉讼程序,请程先生您考虑清楚。”
章慧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竟有些呆滞地问:“什、什么裴女士?哪位裴女士?”
中年男人转头看向她,笑容得体:“自然是程先生目前的法定配偶,裴舒女士。”
程以南手指紧紧攥着那份离婚协议,眼里简直快要冒出火花来。这就是你所准备的礼物?!裴舒你怎么敢!!
这时候,四周围观的人总算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顿时哗然——
“我没听错吧?裴舒要离婚?还请了律师上门?!”
“小俩口都闹到这地步了?怎么之前没一点风声?消息瞒得可真够紧的啊,要不是今天碰到律师上门恐怕还不知道这事呢……”
“刚才慧姐还说裴舒上赶着来给她贺寿……哈,岂不是都是骗人的?”
方才还在炫耀佳儿佳妇,这会儿就直接被当众打脸,要是没有之前那些吹嘘的话还好,可惜话已出口,这会儿要怎么圆?章慧鲜少遇到这么难堪的处境,只觉得自己的庆生宴硬生生闹成一场巨大的笑话,血液直往头顶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现场气氛诡异,有人尝试打圆场,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话虽这么说,可在场的人都长着眼睛,瞧见律师上门,这事还能误会到哪儿去?
现场气氛凝固,程以南和章慧的脸色难看得过分,到场的客人也不敢多说,这时候只能尴尬地面面相觑。
突然间,空气中传来一道不屑的嗤笑声,不重不轻,却清楚传进众人耳里。
众人忙朝声音源头望去。
只见一个男人从二楼楼梯缓缓走了下来。
男人身材拔高,眉目英俊,略比程以南成熟一点,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他穿了一套灰色休闲服装,一边下楼,一边扣表带,手肘间还兜着一件黑色外套,他整个人看起来吊儿郎当,神情漫不经心,却浑然一股天生的富家公子的贵气。
此人正是程家家主第一任夫人的儿子,程家大少爷,程栋。
程以南同父异母的哥哥。
刚才那声冷哼就是从他鼻腔里发出的。
程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讽刺地扫了客厅的人一圈,轻笑道:“这么热闹啊。”
人堆里有人向他打招呼:“大少。”
章慧见了他,苍白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身体摇摇欲坠,哀盼着千万别从他嘴里又冒出什么让人难堪的话。
可惜她盼望没有奏效,程栋脚步优雅地穿过人群,嘴角扯起刻薄的笑容,朗声道:“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幸亏我今天出门晚了点,不然就错过这么一场好戏了。”说着,高高扬起嘴角,畅快笑道:“精彩,精彩。”
程以南冷声道:“程栋,你适可而止。”
程栋不以为意扬了扬眉头,这会儿心情好,也不计较他没大没小直呼自己的名字。他慢悠悠走到程以南面前,揪起他手中的文件瞟了一眼,然后幸灾乐祸念出上面最醒目的几个字:“离婚协议。啧啧,弟弟你让我适可而止,自己怎么不适可而止呢,养小三养到明面上来,怪不得人要跟你离婚。”
章慧气得够呛,疾言厉色喝道:“程栋!”
“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呀?”程栋回身,睨向章慧,语气夸张,“平时不是最温柔和蔼的吗?这就忍不住了?”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他居高临下审视着章慧,嘴角噙笑,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利刃直戳章慧心窝:“是不是因为你当过小三,所以对小三特别宽容?也想让你儿子的小三把位置坐正?啧啧,程家的家风就是被你们这些人败坏的。”
“你、你……”章慧气了个倒仰,抬起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程栋,哆哆嗦嗦没说完一句完整话,人忽然就向后倒去。
“妈!”程以南惊呼,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她。
众人见章慧气晕过去,这才大梦初醒,手忙脚乱上前搀扶:“医生!快叫医生!”
现场兵荒马乱,乱作一团。
程栋看着乱哄哄的客厅,只觉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心里畅快至极。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就再没有这么舒坦过。他勾起嘴角,转身,没再理会客厅的闹剧,和裴舒派来的三名律师一起出了门。
“还派了律师团?那位大小姐阵仗可真不小。”程栋心情好,笑容如沐春风地跟三人搭话。
为首的中年律师露出一个职业笑容,并没搭话。
原以为裴舒只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没想到狠起来也不是善茬。真是对他胃口。程栋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笑得玩世不恭,对那律师眨眨眼,道:“帮我转告裴大小姐,今天这出戏我看得很过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我程某义不容辞。”
说完坐上跑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