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怀疑他是想把自己支开,疑惑地看着他,道:“谁这么大面子,要劳烦您亲自接。”
“你堂哥裴炎。之前不是告诉你他要回国吗?跟你说话你就是左耳进右耳出。”裴父忍不住念叨两句,“你堂哥身体不好,你接到人就赶紧送他回家休息。”
堂哥?裴炎?
哪来这么一号人物?她翻找着原主的记忆,发现原主对这个所谓的堂哥根本没啥印象。
裴母在一旁替裴舒解围:“舒儿不记得也不怪她,他俩一共才见过几面?大伯一家移民到美国,她和裴炎这么多年都没联系,哪里还记得。”
裴舒听裴母讲起往事才知道,原来裴父还有一位哥哥,即是裴舒的伯父。当年,裴伯父作为钦定的裴氏家族下一任掌舵人,家族早已给他安排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然而裴伯父却和自己的同学相恋,拒绝听从家族的意思。裴伯父态度十分强硬,顶着家族的压力和女友领证结婚,裴家见拗不过他只好睁一眼闭一只眼。然而,小夫妻俩婚后多年一直没怀上孩子,后来去医院检查,得知是女方身体上的问题。为了传宗接代,家族里有人劝裴伯父找别的女人生个儿子。裴伯父深爱妻子,听了此言勃然大怒。夫妻两人后来领养了一个小男孩,也就是裴炎。可惜,这还堵不住族里长辈的嘴。裴伯父冲冠一怒为红颜,愤然拒绝继承家业,带着妻儿移民国外,从此再也不理国内的事。
裴舒听得感叹不起,这世上有程以南这样的男人,同样也有裴伯父这样有魄力又有担当的男人。
裴伯父对裴伯母一片深情,原主的父母也是难得恩爱,看来这兄弟俩都是痴情种,只可惜到了原主这儿却遇人不淑,姻缘坎坷。
裴父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深深地看了裴舒一眼,不疾不徐地道:“当初你大伯一怒之下放弃继承家业,带着你大伯母远走他乡,在没有背景、没有资金的情况下,赤手空拳打拼出一番事业来,可谓是神话。轮到他儿子裴炎,投资头脑更是有过之无不及,三十出头的年纪就成立自己的投资公司,若是你能跟他学得一点皮毛,也够用了。”
裴舒眨眨眼,倒是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旋即一笑,道:“爸,我明白您的意思。你不用太担心我。”
裴母听得糊里糊涂,狐疑看着两人:“你父女俩在打什么哑谜?”
裴父没回答,将视线转向窗外,那双散发着睿智的眼眸微眯,威严的脸上露出一点动容,唏嘘道:“说实话,这些年裴氏交到我手里,不过保业守成,若是大哥来当这个领航者,裴氏大概又是另一番锐意进取的局面了。”
裴舒还是头一次见裴父态度如此谦卑地称赞推崇一个人,由此可见大伯父子在他心中的地位。裴舒在他面前蹲下来,拍了拍他的手,目光温和地看着他,道:“创业难,守业更难,这道理大家都懂。大浪淘沙,当年比裴氏风光的企业不少,可现在还有多少屹立不倒?又有多少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时代洪流中?我们都知道,这些年您带领着裴氏前行,实属不易。”
裴父不料能从自己女儿口中听到这么一番话,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一时无言,可眼眶已微微染上湿意。良久,他才从这种情绪中缓过来,拍了拍裴舒的手,欣慰道:“去吧,时间不早了,别让你堂哥等。”
裴舒神情认真地点点头,和两人道别后推门离去。
裴父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心里涩然又难掩自豪:“这孩子……比以前懂事了。原来还以为是个让人不省心的,不经意就长大了。”
裴母柔柔一笑,面露伤感,要她说,她宁可女儿不懂事也不愿她受那些苦。刚才听父女俩的对话,她渐渐琢磨过来,看了一眼相伴多年的丈夫,温声道:“你是想让舒儿进公司做事?”
“有这个打算。”裴父颔首承认,目光里透着坚韧的光芒,“她好歹是商科毕业,当初我就想要她跟在我身边学习,可惜她为了姓程那小子,甘心洗手作羹汤,唉……现在醒悟过来也不算晚吧……我是想把公司交到她手里,有事业,有权力在手,以后谁敢欺负她?若是她能得到裴炎的支持,公司那些老古董也不敢置喙什么。”
裴母眉头微蹙,道:“只不过大伯一家出国之后,几乎和国内断了联系,舒儿和裴炎虽是兄妹,可实际上并无多少情分,裴炎会帮她吗?”
裴父走到床前替妻子掖了掖被子,声音温柔地道:“且看看吧,我看她自从国外散心回来心境不一样了,人也机灵了,到公司做事还是她主动跟我提的。裴炎这孩子,大哥曾跟我说过,是个面冷心热又护短的,一旦他接纳了舒儿,把她当作自己人,以后应该将她揽于羽翼下护持……”
裴母叹了一口气,握住丈夫的手,说:“如果真是这样,有他们兄妹俩互相照看,你我百年之后也不必挂心了。”
“可不是吗,且看他们兄妹俩投不投缘吧。”裴父带着笑意道,显然心里并不是十分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