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暗,青城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才刚刚拉起帷幕。
酒吧里光线暧昧,音乐声震耳欲聋,舞池里挤满随着音乐扭动的年轻身躯,空气躁动又炙热。
一处包厢,坐着几个打扮时尚、外貌惹眼的年轻女人,当中一人外貌清丽,脸上薄施粉黛,与另外浓妆艳抹的几人相比,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样子。
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嘈杂混乱的环境,但今天心里有些不痛快,便应了姐妹的邀,到夜场露个面,权当联络感情。说是姐妹,其实不过是圈子里有着相似身份的女人,平日见不得光,因而更加抱团取暖,要说真心,又有几分呢?
思及此处,她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端起桌上的酒杯,缓缓抿了一小口酒。
或许是她坐在角落的举动营造出一种清冷孤高的气质,让看到的人心生不快,当中一个妖娆女人踩着高跟鞋朝她的位置走去,红唇上扯着明艳的笑容,说:“小曼,怎么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这儿?瞧你的表情不太开心呢,你说,是不是姐妹们没招呼好你?”
这个坐在角落的女人正是程以南的情人,施小曼。看见来人,施小曼心中了然,又是一个来看笑话的。她清楚这些人对她若有若无的敌意,可她从不放在心上,因为她压根儿看不上这些蠢东西。她扬扬嘴角,不轻不重地顶了回去:“说这话就见外了。”
妖娆女人听了,不见不快,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顺势贴着施小曼坐了下来,亲昵地搂着她的肩膀,声音仿佛不经意地提高来,脸上适当地露出好奇的神色,问道:“听说今天程家办生日宴呢,好不热闹。”接着,又长长一叹,好不遗憾似的,说:“可惜,我这人也没福气到现场见识见识。”
此话一出,包间里瞬间鸦雀无声。
谁都知道这话是说给施小曼听的。哪是她没福气呢,真正的没福气没资格的,是施小曼。
在场的无人不知施小曼是程以南的初恋,是精心养在清湾别墅的白月光,不仅得宠,甚至能仗着程以南的宠爱,爬到正房太太头上撒野。在场的都是被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说是玩物不为过,全都夹着尾巴做人,谁能有施小曼的风光?
施小曼的金主——程氏集团的接班人,不仅年轻多金,外貌英俊,最重要的是还专宠施小曼一人,谁不渴望跟这么一个人?在场的人简直羡慕妒忌得眼睛发红。一直以来,施小曼在她们之间就是高人一等的存在,须得她们仰视。可既惹人羡慕了,当然也招人恨。
刚才出言讽刺施小曼的妖娆女人便是其中一个。她一直见不惯施小曼,因为施小曼身上那股清高孤傲让她恶心,归根到底,不过是个被包养的情妇,大家一样的货色,谁比谁高贵?偏她施小曼以为自己冰清玉洁凛然不可侵犯?呸,再耀武扬威,还不是登不上程家的大门?就像程母生日这样的日子,施小曼连光明正大登门祝贺的资格都没有!
再受宠,始终上不了台面!
施小曼被戳到痛处,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端着酒杯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
倚在她身旁得妖娆女人看得分明,心里闪过一丝痛快,仿佛打了一场胜战,即刻端着酒杯傲慢凯旋,撇开施小曼再也不理。
在场的人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插手这两人的官司,纷纷装作看不见,重新热闹起来。
施小曼猛地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酒,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怒气,只藏在腿边的左手紧捏成拳,指甲掐得掌心生疼。今天不能出席章慧的生日宴就已经够让她怄气了,现在还要被人当众取笑,她为何要受这个罪?!
施小曼只想再坐两分钟就走人,可还没等她起身,那边突然一声惊呼:“天啊!裴家那位上程家提离婚了!”
施小曼初始还没听明白,等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她时,才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声音不稳道:“你,你说什么?”
程家生日宴的风波被七七八八还原出来。往日那群面和心不合的姐妹此时望向她的目光晦涩莫名,里头夹杂着艳羡,妒忌,复杂,忌惮,不平,施小曼在她们的眼神中终于恍然大悟——裴舒提离婚了!
她激动难抑,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饶是想极力掩饰激动的情绪,但眼里的得意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在场的人看了,心里既不屑,又止不住地妒忌,施小曼怎么就那么好命呢?这下她是不是要当正牌夫人了?
有人泛着酸意地道:“哎,要说我们这些人中,也就小曼最有福气啊,这不,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以程总对你的宠爱,恐怕迫不及待就要娶你进门了。”
虽不愿意,但面对即将飞上枝头的施小曼,她们也只有巴结的份儿。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这些年轻女人总是做足面子情,围着施小曼,恭维祝福几句。
气氛顿时变得和乐融融。
施小曼此时已经被巨大的惊喜砸晕,心里闪过许多感受:欢喜,惊讶,幸灾乐祸,迷惘,夙愿已成的痛快——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狂喜中,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阴阳怪气道:“竟是裴家那位大小姐提的离婚?哟,看来程太太这名头是人家不要的了……”
言下之意,施小曼就是捡了人家施舍的。
施小曼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转头冷冷看了说话的妖娆女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