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慧心里一紧,有些猜不透裴舒的意图,只隐隐感到不好,然而这时候已经不能截断她的话了,只能摆出温柔的样子问她:“你要问什么?”
裴舒缓缓道:“我想问问您,什么亲女儿这些话,您是不是也同样对施小曼说过?当初撮合我和程以南时,您就知道施小曼的存在,而您从未跟我提起过哪怕一个字,反而极力促成我们的婚姻。这三年,程以南在外头养着施小曼,您也一直知道,却将我们裴家当傻瓜一样蒙在鼓里,这是为什么?如果您真的有一个女儿,您会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吗?”
章慧眼睛圆瞪,先是错愕,随后满脸委屈,难以置信地看着裴舒道:“舒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妈怎么会帮着外面的女人瞒你?你一定是误会了……”
裴舒忽然惨淡一笑:“有人把您上个月和施小曼一起吃饭逛街的照片传给我。”顿了片刻,她又说:“您说把我当亲女儿,那您又把施小曼当什么?也是亲女儿吗?”
章慧脸色登时煞白,嘴唇哆嗦几下,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此时她心乱如麻,一时怀疑裴舒话的真假,一时又忍不住猜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难道是施小曼故意拍了照片刺激裴舒?想到这儿,章慧怒上心头,暗恨:施小曼竟敢如此大胆?!
裴舒看着章慧,道:“知道真相后的这段日子,我时常反问自己,是不是这些年哪里做得不够好,让您不满意了。程以南既然喜欢施小曼,不忍心和她分手,当初为什么又要和我结婚呢?我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答案。”
始终平静的裴舒这时候终于难以抑制地露出忧伤来,众人都听见她的声音哽咽:“我自问待您尽心尽力,没有半点对不起您的地方。我喊您一声‘妈’,待您比待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差什么,我问心无愧。当我得知程以南婚外情时,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痛不欲生。然而,当我知晓你们这些年的欺瞒,才明白,原来先前的打击都不算什么……”
“之前,当我知道了施小曼的存在,没忍住找到清湾别墅去,终于见到她,也从她口中知道一些事。她说,你们才是一家人,而我,在这段婚姻里面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裴舒露出自嘲的神色,“我听了根本接受不了,也不敢相信你们居然联合起来骗我,可真把我骗得好苦……”
她像是说不下去了,深吸一口气,忍住泪,缓了缓,才故作坚强地笑了笑,继续道:“我只是一个平凡人,付出真心,被践踏,也会感到疼。可你们视若无睹,似乎并无所谓。您现在还执意要我喊您一声妈,对我而言,实在太难了。”
说到这儿,她对着章慧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回过身,扶着偷偷抹泪的裴母,毫不留恋离开。
裴炎将章慧一行人冷冷扫视一圈,才抬脚跟在裴舒母女身后。
几人潇洒离开,章慧还站在原地,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反应过来。她脸上一会儿露出被拆穿的难堪与窘迫,一会儿露出错愕与阴沉,神情不停变幻,看着竟有些狰狞可怕。
围观的人忿忿不平,早已按捺不住议论起来。
“真是知人口面不知心,差点就被这老女人骗了啊!这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真是阴险至极!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呸!这群人一开始还指责人家姑娘没有孝心呢,也不看看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嘴上说得好听,什么亲闺女,放屁!她这颗心分明是偏向她儿子,这家人真缺德,合起来骗人家姑娘,这是骗婚!应该去告他们!”
看到这一幕,负责这层楼的一个护士也忍不住跟同事讨论一嘴:“早几天我就留意到这姑娘了,她母亲住院,她每天都来医院照顾,倒是那个包养小三的丈夫,从没露过面。你评评理,丈母娘住院,当女婿的没来探望过,人家姑娘一家也没说过什么,男方家倒好,上来就各种指责,说人家姑娘没孝心,这不是倒打一耙是什么……”
跟着章慧来的几个亲戚被众人围着指指点点,一时都臊红了脸,回头见章慧深受打击几欲晕厥的模样,心里又是忐忑,害怕章慧万一有个好歹,他们这些撺掇的人不得被程以南记恨?思及此处,后悔不已,恨不得立即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