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不知他内里闪过这般念头,扬起嘴角,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你也老是板着脸,是不是你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格?”
裴炎闻言淡笑,眉眼刹那柔和,仿佛冰雪消融。
裴舒怔了怔,随后展颜道:“你该多笑笑。”
裴炎垂眸望向她。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裴舒拿出来一看,是叶珊的来电。她朝裴炎示意一下,当着他的面接通电话。
叶珊有些急,上来就说:“裴舒你上热搜了!”
“怎么回事?”裴舒下意识看了裴炎一眼,“说清楚点。”
叶珊语速飞快:“你赶紧登陆微博!你在医院怼章慧被人拍了视频放到网上了,网友都在热议!”
裴舒挂断电话,立即打开微博,果然看到实时上升的热点中有一条是婆媳医院互撕的标题,点开来看,是一段一分来钟的视频,内容正是早上她和章慧在医院对峙的场面。画面晃动,拍摄者当时应该站在围观人群的外面,因而拍摄的画面不太清晰,角度也不好,不时拍到前面围观的群众和地板,然而,说话的声音却是清楚地收录进去。
裴舒三人背对着镜头,看不见模样,倒是章慧那边几个人在镜头晃动的时候露了几次脸。
裴舒把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认裴母和裴炎没有露出面容,也没有在对话中暴露出个人姓名,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松开。
裴炎凑在她身侧,低头和她一起把视频看了一遍,沉声道:“别着急,事态还不严重,撤掉还来得及。”说着就拿起手机。
裴舒这时顾不上疑惑他一直定居国外,怎么在青城还有人脉资源,听他要把视频撤掉,赶紧拉住他手臂。裴炎疑惑抬头,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阻止自己。
只见裴舒脸上的紧张不仅消失殆尽,反而还心情颇好地对裴炎笑了笑。乍听到消息时,裴舒也有些焦虑,只是这会儿她已经镇定下来,她葱白的手指滑动屏幕,飞快浏览视频底下的评论,口中说道:“有人比我们更急。你看这视频,虽然把我和章慧的对话录了下来,可是没有暴露我们裴家太多信息,从头到尾,有名有姓的,就只有程以南和施小曼两人。让视频多留一会儿吧,从今天起,这两人的名声就别想好听了。”
裴炎眸色一暗,知道她说的话没错,但转念一想,又皱眉道:“虽然你没露脸,但认识你的人只稍看到视频,必然能认出你来。况且热度一上来,网友早晚也会扒出你的信息,你的个人生活会受到影响。”
裴舒依旧笑,显得不甚在意:“没关系,让他们知道视频中的人是我也没关系。”
裴炎为她的固执而头疼,仿佛到了她面前,他总有种要退一步的挫败。他暗自叹了一口气,说:“你确实问心无愧,别人或许还会同情你,舆论也许会站在你这边,但与此同时,你将陷入舆论风波,被人拿着放大镜观察,成为别人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你确定你需要这种同情?”
裴舒眼睛直视他,笑容平静:“我不需要。”
裴炎嘴角抿直,静静地等待她未完的话。
裴舒显然觉得他现在严阵以待的神情有些过了,便放柔了脸色,缓缓地解释道:“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同样的,我也不怕别人议论。他们怎么评价,同情或是笑话,名声好与坏,对我影响不大。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裴炎手指紧紧捏着手机,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裴舒。
阳光照着她白瓷般的脸庞,给她肌肤镀上一层柔和细腻的光。裴炎知道她长得很美,总是带着笑,她看起来温和柔顺,实际上固执又强硬,脾气犟,只要是她认准的,轻易不会听别人劝。关于这点,从她偶尔露出锐意和锋芒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低声道:“我明白了。”
裴舒回以一笑,反而安慰他说:“炎哥,你不必这么紧张,程以南出轨早已让我沦为笑柄,连累了我爸妈一起被笑话,这次,让大家看清他们母子的正面目未尝不是好事。”
事情闹得再大她都不怕,唯一担心影响到裴父裴母。但原主不幸的婚姻,早已让裴家二老忧心多年,离婚造成的风波避不可避,但不如快刀斩乱麻,迅速熬过阵痛就好。
裴炎拍拍她的肩膀,不再多言,然而到底是对她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不太认同。
正如裴舒所说,有人比她更着急,比如深陷舆论漩涡的施小曼和程以南。
张涛急急推开程以南办公室的门,人还没走进去,声音已经惶惑传来:“程总,出事了!”
程以南昨夜从程宅出来,不想回清湾别墅,想到市中心的公寓人去楼空,一时间竟觉得天地虽大却没有一处容他歇息喘气的地方,踟蹰半天,最后选择回公司呆一晚。他的办公室里有一间休息室,可程以南一整晚辗转反侧,没睡好,这时候背靠着办公椅闭目养神,神情显得异常疲惫。
张涛突然闯进来,将程以南从沉思中惊醒,他睁开眼,有些不悦地扫向张涛。
张涛顾不得其他,急忙将手机递过去:“程总,您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