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邵臣才算看清齐旭的眼神，探究、挑衅，还含着一点笑意。
邵臣见人流少一点，便要先行进场。
一只手却掐住了他的手腕。
刚才景弈把他往路边拦时，随手抓住了他的手。
但直到现在，也没有松开。
这么酸啊。
邵臣的恶劣忍不住冒出来，笑道：“吃醋？”
景弈不可置否，反而更加紧了紧力道。
邵臣垂眸，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被牢牢禁锢。
他实在不适应被人拿捏主动权，方才也是立刻让许子津松手。
没想到景弈没有否认，更没有松手。
见景弈的手指搭在佛珠上，邵臣身形有些凝滞，试着往下挣了挣。
景弈仍然是用食指和大拇指，没有费劲就箍住了他的手腕。
过了一会儿，他道：“许子津都可以。”
借口。
才一秒而已。
指尖带着粗糙的热意，在手腕内侧薄薄的皮肤上，很轻微地蹭了蹭。
邵臣呼吸停了一下：“别……这样。”
相比之前拉近二人距离，现在的动作简直暧.昧得过分。
景弈侧身，把他挡在人流外，垂着头低声反问：“这样，是哪样？”
“等下的试镜很重要，我需要静心。”
景弈说着，当真一点一点用指尖漱过他手腕戴的佛珠。
但紧贴的掌心热度越来越高，几乎滚烫，像是……
要在他腕侧的皮肤上灼出一点印记。
.
直到试镜一路进阶到终选，手腕上紧紧桎梏的热量，仍然未能散去。
旁边零星坐着别家公司的总裁或者经纪人，不停小声评价各家演员演技。
有人凑上前，讨好道：“邵老师，你家新人也太有天赋了。这是竞争男主角色的第三次分组搭戏，场场分数最高，况且这次分到的还是洛彦。”
现场中央站着一个瘦弱的男孩，双手绞紧衣角，显然紧张得很。
洛彦和一干知名演员不一样，他只是个名声很差的歌手，不得已才做演员混口饭吃，演技和心态都很差，全靠分组优势才站到最后。
大家都知道，洛彦是砸钱靠关系才进来的。
“要我看，这个男主之位，非景弈莫属……”
“是吗？”邵臣身边，有一人坐下。
“话别说太早。”齐旭气定神闲，对邵臣伸手，“——邵老师，你好。”
手腕上莫名有点发烫。
邵臣只看了一眼，没有同齐旭握手。
齐旭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收回手。身旁有人殷勤问他试镜结果，他答：“我的终选已经结束了。”
搭戏的对手主动认输，心服口服，齐旭目前一举夺得了最高的演技分数。
而此刻，景弈的最后一场戏开始。
程导往场上扫了一眼：“你们就演两个在后台候场，准备第一次演出的新人吧。”
洛彦一听场记打板，唇色发白，满身虚汗。
开口时，连想说的台词都忘了：“那个……”
场下所有人都在皱眉。
齐旭靠在椅背上闲看了一会儿：“洛彦这么差，景弈会被带偏。”
“就好比一个人对着嬉皮笑脸的人深情痛哭，没人会觉得哭得演技好。”
邵臣慢慢地喝着热茶，吹散了一片弥漫茶香的水汽。
“我觉得，洛彦演得不错啊。”
“——都能演出这种演技不好的感觉。”
一旁人眼神惊异，立刻转眼看洛彦，目光难掩厌恶。
确实，洛彦的紧张表现得太标准了，只有演戏才会这样。
洛彦故意演成这样，原来是为了让景弈出席，想在最后一轮拖垮景弈吗？
这也太损人损己了。
但景弈根本不在乎对方，一直是入戏状态。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气定神闲：“你这么紧张的话，可以深呼吸冷静一下。”
“景弈演技不错，”齐旭收到一条短信，皱了皱眉，又道，“但表演是群体作品，一个人演得好，最终成绩还是会受影响。”
洛彦没有回答，呜咽着把脸埋进臂弯，小声说：“我还是不演了吧。”
景弈顿了顿：“你在紧张什么？”
洛彦张了张嘴，一时失语，过了半晌才沙哑道：“我……我害怕。”
“害怕？”
景弈忽然站起来，一步一步往洛彦的方向走去。
“怕观众喊倒好？”
洛彦慢慢抹掉额上的虚汗。
“还是怕这场注定失败的表演，不会让人喜欢你？”
洛彦不知道想到什么，死死咬住嘴唇，摇头道：“别说了，我不是……”
但景弈没有停下来，步伐紧紧逼近，语气愈发冰冷。
“你不是害怕。你是在心虚，在失望。”
“因为从此以后，你永远站不上舞台了——”
洛彦瞪大双眼，被景弈的冷静剖析逼得精神高度紧张。
他倏然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几乎是神经质嘶吼：“别说了！”
邵臣身旁，不少人懊悔地叹息一声。
完了。景弈逼得太紧。
洛彦这次不是演的，是真的心态绷不住。
“没有足够演艺经验，甚至不是院校出身，到底还是有缺陷。”齐旭直截了当下了定论，“他到此结束了。”
话音未落，场上的洛彦果然崩溃，对着程导半跪：“导演，我演不下去了！”
在场所有人一惊，又急又慌：“他要是放弃了，演出就此中止，景弈的分数也会被拖垮！”
齐旭看着邵臣，勾了一下唇角：“你输了。”
邵臣终于喝完了那杯茶，慢慢站了起来。
齐旭挑眉：“放弃了吗？”
邵臣这才看他一眼，很疑惑：“你是不是眼光有点差？”
齐旭：“……”
“你没看出来，是故意要洛彦崩溃，主动承认演不下去么？”
齐旭冷下表情：“你说什么？”
但邵臣没再理他，拎着空杯子，走到坐在摄影机后的导演组处。
齐旭嗤了一声：“当众在直播中求情，真是不害臊。”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一爆再爆。
不少人看见邵臣走进摄制区，和程导低声交谈两句。
程导听完他说的话，愣了一下，居然笑了笑。
齐旭眯了眯眼睛。
……邵臣到底想干什么？
【听说邵臣和程导关系不错，这是要求情吗？】
【和这种人演对手戏，是景弈运气不好，估计是要再选人重来吧。】
【但这对别人是不是不太公平？】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看见邵臣拿起对讲机，开口：“C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