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榀搭在桌沿处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轻敲了两下,冷淡点评了句:“看来是做了功课的。”
池妙仁在心里长舒了口气,她为这次面试准备了很久。
微微一笑,态度谦逊:“我也是因为喜欢,才浅层了解了一下。”
粉唇贝齿,杏眼微弯,白皙的脸颊上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易榀盯着她的笑颜微微眯了一下眼。
这个笑也好像有点印象,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能力不错,履历也漂亮,为什么会辞职?”他不动声色地问。
池妙仁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
总不能说是被上司揩油提出辞职的吧?
对不知情的人吐槽之前的上司,肯定会扣印象分。
当然不能如实说!
“想多给自己一些锻炼的机会。”她微笑着回了个笼统的答案。
幸好对面这位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放下了她的简历,往后靠了靠。
“最后一个问题。”易榀掀起眼皮看着她,“我们是不是见过?”
池妙仁脸上的笑意僵住。
疯了才会承认跟他见过!
“没有!绝对没有!”她立马矢口否认。
一脸心虚地追加说明:“我大众脸!”
大众脸?
这话也太牵强了。
严辉和施博对前天晚上发生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默默对视了一眼,憋笑憋成了振动模式。
易榀显然不太相信,抿唇默了片刻,咬碎了嘴里含着的润喉糖。
池妙仁非常紧张地盯着他张合的唇看,一颗心跟着“咔哒咔哒”的咀嚼声无规律乱蹦。
“下周一带齐入职资料,直接去人事部报道。”易榀说。
这就算是……被录用了?!
池妙仁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嘹亮:“谢谢老大!”
易榀咀嚼的动作卡了一下,把嚼碎的润喉糖吞了下去。
带着点警告意味地踢了踢憋笑憋得涨红了脸的严辉。
“还有,别叫我老大。”易榀说。
“是的,老……”池妙仁话一顿,一秒改口:“易总!”
“老易总!噗——鹅鹅鹅!”严辉还是没能憋住笑,笑出了鹅叫声。
易榀抱着胳膊冷睨着他,朝门口抬了抬下巴:“那么喜欢笑?出去笑,笑个够,半个小时够不够?”
“老大……”严辉想装可怜,可惜没能收住笑。
“一个小时。”易榀朝施博抬了一下手,“你计时。”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虚掩的门外是似哭似笑的“鹅鹅鹅”声。
“……”池妙仁低着眉眼,大气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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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聚点离开,池妙仁又临时接了份发传单的工作。
按小时计费,日结,多少也能填补些家用。
池妙仁早就习惯了疲于奔命的生活状态,对外婆向来报喜不报忧。
在她考上大学后,年迈的外婆身体抱恙,动了两次比较大的手术。
巨额的医药费把家里的积蓄都耗尽了。
十岁那年一场车祸,池妙仁失去了双亲。原本殷实的家境也在那次重创下日渐萧条,她成了烫手山芋,亲戚们踢皮球一样把她踢来踢去。
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是外婆坐了一天一夜的硬座火车来找她。把她接了回去,说要重新给她一个家。
之后她一直跟外婆相依为命。
外婆病后担心拖累她,不断劝说她。表示自己想放弃治疗,想留着积蓄给她好好活下去。
池妙仁死活不同意。
可惜她能力有限,实在凑不出手术费。
最艰难的时候她甚至想过就这么随外婆一起离开算了。
雨夜,秋风萧瑟。
她迫于压力连日水米未进,站在河堤边,纵身跃了下去。
冰冷腥臭的水流翻涌,顷刻袭卷了她。
原本她站着的地方聚了不少人,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呼救。
又吵又闹。
意识模糊间有一只手用力抓住了她,拽着她探出水面。
新鲜空气充斥鼻腔,她勉强睁了一下眼,在那人的左手食指处看到了一个很特别的纹身。
一个足以让她铭记感恩一辈子的纹身。
短暂的清醒过后,是无知无觉的黑暗。
救起她的人把昏迷的她送去了医院,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给她留了张背面写有提款密码的银行卡。
绝处逢生,那张卡里的钱渡她熬过了最灰暗的那段时光。
素不相识,却仍愿对她施以援手。
她一直对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心怀感激,就算是为了不辜负陌路人的这番搭救,她也要挣扎着努力活下去。
那个拉她出绝境的特别纹身也深烙进了她的记忆里。
聚点易总左手食指上的纹身,跟她记忆里的那个纹身图案一模一样。
不知是巧合?
还是命运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