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讶呆滞和一模一样的……脸。
青年看到自己十五年前的容颜，连悲痛都忘了。
两人的长相一模一样，只是相隔的十五年让两人有了截然不同的气质。少年张扬而有神采，如越过大海飞向晨阳的海鸥。青年疲惫而糜艳，像熟透后摔烂在地上的血红石榴。
半小时后——
“所以我真的穿越到十五年后了？”闻晓一脸兴奋，“不是做梦？”
青年看着少年兴奋激动唯独没有害怕的模样，默默把安慰的话收回肚子里。“看样子，是的。”
闻晓盯着十五年后的自己的眼睛，看了许久，说：“你看着很痛苦，你刚才还在哭。你不想离婚？你还爱那个渣男？”
闻晓的语气很疑惑。十八岁的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遇到渣男就该立刻甩掉，不狠狠教训一番已是他的仁慈。
青年狼狈地撇开脸。即使是面对十八岁的自己，他也羞耻于自己竟会在感情中这么贱。
离婚了，还不想放手。
贱。
看着“自己”泫然欲泣的样子，闻晓慌了：“不想离婚就别签字啊。撕小三，虐渣男，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青年摇头：“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如果我不签字，他肯定会和我打离婚官司。我没钱。”
闻晓：这和他想的不一样……难道自己十五年后是个软饭男？也太丢alpha的脸了！
“你一米八的个，就心安理得吃软饭啊？”闻晓有点脸红。
青年不客气地揭短：“一米八？穿鞋一米八吧？”
闻晓脸红：“我才十八岁，还会再长个的！”
青年瞥了眼闻晓，哭红的眼角有点戏谑的幸灾乐祸：“我以未来身份告诉你——你长不了个了。因为你会在十八岁生日后的第四十五天，分化成一个omega。”
“……”
“我会分化成什么？”
“omega。”
“……什么omega？”
“……节哀。我当初刚分化成omega时就是你这个反应，果然咱俩真的是一个人啊。”青年感叹。
闻晓怒：“我都裂开了你还调侃我！”
青年喉咙微痒，烟瘾上来了。他看着身旁的少年，想着自己这个时候八成还没开始吸烟，便忍住了。
他咳了一声：“小子，你十八岁，对你最重要的事是分化第二性别。可我现在三十三了，最重要的是刚被离婚还要净身出户。”
闻晓从生气的青年身上看到了老爸的影子，瞬间乖巧下来，支了一招：“那你给老爸打个电话，让他接你回家啃老去。”
青年的眼睛又红了，他终究还是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声音哑得很：“爸妈正环球旅游呢，别给他们找不痛快了。其实我接了个综艺，后天就开录了，能赚些钱。”
“综艺？”闻晓瞬间被转移重点，“我长这么帅，你被请去上综艺也很正常。什么综艺啊？”
你啊我的，闻晓说得颠三倒四。
“一个离婚综艺，叫《我们离婚之后》。”
闻晓豁了一声，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果然男人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就得不要脸。”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综艺听着是离婚双方都要去吧？你那个渣男前夫会同意吗？”闻晓问。
青年没说话，又吸了一口，颓废美艳的面容躲在细细的烟雾后面。香烟上的火明了一下，这一刻比他无名指上的钻戒还亮。
他说，我不知道，也没办法，看命吧。
*
闻晓不着急回到自己的时空里，他很好奇十五年后的世界的模样，有没有新游戏和高科技产品。
渣男上班去了，偌大的三层复式公寓里只有他们俩。闻晓光明正大地走来走去，最后瘫在有一面墙大的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上，感慨：“渣男还挺有钱的，比咱家豪华多了。”
不只。
这里是有名的富人户，寸土寸金。这个房子虽然不是独栋别墅，却是独占了最上面的三层楼，楼顶还有宽敞的露天泳池和花园。
可是，这里不过是那个alpha名下为数众多中的房产之一。alpha其实还有一座市值几亿的华美别墅，里面有一片漂亮的湖，从未让他去过。
不过这些都没必要对少年说了，青年想，他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你先玩，我去收拾东西。”
闻晓跟着起身：“我帮你。”
房子很大，有书房，健身房，观影房和酒室。
从酒室出来的闻晓手里拿着一个上了锁的笔记本，他问：“这是你的吗？”
青年接过笔记本，摇头。
“那就是渣男的了，我放回去。”毕竟是别人的隐私，渣男也有人权。
闻晓伸手，却不见青年给他。
闻晓眨眨眼睛，意识到：“你想看？”
青年抿唇，睫毛一颤一颤，像剧烈纠结的内心。
闻晓立刻倒戈：“想看就看啊，你们现在还没领离婚证呢不算真离婚，这叫什么？夫妻共同财产！”
渣男还要什么人权？和十五年后的自己比，渣男靠边站吧。
话落，闻晓暴力撕开封皮，封皮连着锁都被他撕掉了，露出里面洁白的内页。
闻晓撇开头避嫌：“你自己看吧。”
青年的心跳快起来，双耳因偷窥了丈夫的隐私而羞愧发烫，手指却凉凉的。他闭上眼睛，眼皮微颤，睁开的同时翻开内页。
是alpha的日记。每天寥寥数句，坚持了十五年。
第一页：“他走了。我要等他十五年。”
后面，一页一页，都是倒计时。
直到最后一页，日期落款是今天。
“他快回来了。”
“我要先把他送走，然后迎接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