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整。
唐成子拎着鸡汤去医院看望边伯贤和罗慕白。
两个小青年在医院住了四天,医生一开始总是想着法子赶他们回去,借口找了一大堆,可这两日又不知为何避口不提这事。
两人喜上眉梢的丝毫没有感觉不对劲,就这样在医院里养尊处优的玩着。
唐成子推门进去时,陈胜也在。
陈胜穿着灰色线衫站在床边,他的脸上挂着笑,在瞧见唐成子后片刻就表情僵硬,不仅如此,连蠕动的嘴唇也停住了。
他侧过头来,瞥眼看着唐成子。
在唐成子表情凝重时,陈胜又自然而然的转过头去,他伸手揉了揉酸痛无比的脖子,嘴里声音淡淡道:“事情我办完了,就先走了。”
这话是和边伯贤他们说的。
连声招呼也没和唐成子打,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罗慕白看着手头的相片,手一顿,紧接着抬起头来:“谢谢你啊,陈医生。”
旁侧的边伯贤顺着话说:“陈医生,你帮了我们的大忙,等我们出院后请你吃饭。”
陈胜勾着嘴角,笑容绽大:“好。”
三人的话题到这算是结束了。
陈胜也很识趣的提出了有事忙要先离开,两个小青年自然不会多留。
陈胜迈开步伐往病房外走,路过唐成子跟前时,他眉目松动,目光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唐成子,却始终一个字也没说。
他手插裤兜,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被床上的两个青年听见了,两人齐刷刷的抬头往门口看过来,眼神跟把利箭一样,更多的是猜忌。
两人相同的挑眉,不语。
再次冷着目光看着。
察觉气氛微僵,原本一声未吭的唐成子往前走了两步,与此同时,陈胜出了门。
唐成子眉尾一挑,稍显尴尬的笑了笑,想要打消两人的微妙表情,“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边伯贤:“你们俩?”
罗慕白:“认识?”
“这话怎么说呢?”见两人纠缠着,唐成子原本去盛鸡汤的手收了回来,她转过身来正视两人,轻描淡写道:“他弟追求我来着。”
两人异口同声:“这事南哥知道不?”
唐成子抱着臂,整个人靠着病床一侧的柜子上,点头再点头:“八成是知道吧。两人打过照面了,他还让我离陈胜远点。”
“我问的是他弟的事!”两个没由头的默契:“他知道陈医生的弟弟追求你吗?他什么表现?”
话毕后,互相看了一眼,瞳孔微缩,应该是也惊着了。
唐成子被原地问懵了,着实楞了半晌,这一会时间脑子里飞速转动着,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始末。
纠结了一番后,她耸肩笑着,实话实说:“我也不清楚。”
罗慕白闻言,眉心微蹙,也没把事情放在心上:“也对。南哥要是那么容易猜透就好了。他这人鸡贼的很,比黄鼠狼都狡猾。”
说完,别过脸去继续整理相片。
一张一张的照片交叠整齐,又重新塞进信封内,他将信封封好,接着心满意足的放在枕头底下。
再次抬头时,唐成子的下颚依旧紧绷着。
她眼里露出些疑惑,目光绕着两人的脸寻视一圈后,越发懵了。
不久后,似乎目光中有了些意会的意味,却还是保留着很多的不确定。
罗慕白也被搞糊涂了,他摆了摆手打断了唐成子的思绪:“成子姐,你在想什么?”
唐成子来不及思考,直接将脑海里混沌不堪的思绪说了出来,她嘴唇张着作势要说话,却在脱口而出时,失了些底气,声音越说越小:“该不会南哥那个……我吧?”
原本没了兴趣的边伯贤瞬间放下送进嘴里的勺子,侧过脸来,瞳孔骤然放大了不少,惊呼道:“你知道了?”
他咽了咽口水,又接了句:“他跟你说了?”
边伯贤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唐成子浑身一僵,连带着睫毛也颤了颤,在反应过来后,她硕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瘪着嘴角道:“还真是我哥派他监视我。难怪最近我总感觉他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不怀好意。”
满满愤怒的话音落地,屋子里沉寂了几秒。
这样的氛围同外面逐渐变黑的夜色一样,没了生气,死气沉沉的。
两人:“……”
这是什么逻辑。
饶后两人谁也没解释,这件事情是个死局,怎么解释都有它存在的风险。
两人心照不宣地静默下来。
直到最后,唐成子离开病房,这个话题也没有被提起。
关上病房的门,唐成子往电梯口走去,却在拐角处突兀地撞上了陈胜。
陈胜站在那里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夹着半燃的烟,似乎是刚吞吐完烟圈,腮帮子慢慢松懈下来。
他弹了弹烟灰,目光如锐,半笑着:“和陈桉真的没可能了?”
唐成子步伐戛然而止。
走廊上来来往往许许多多人,声音嘈杂不堪,虽然陈胜没喊她的名字,但是她知道,陈胜是在同她说话。
她抬眼看着陈胜,表情波澜不惊却还是隐藏着逃避,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陈胜这人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一样,他笑的愈欢,越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这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了赵陇南说的那句“少跟陈胜来往,他城府深得很。”
唐成子的愣神让陈胜不得不清了清嗓子,又说了句:“你对赵陇南了解多少?”
大概是怕唐成子听的不是太仔细,陈胜捻灭了烟头往前走了两步,离唐成子仅半米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