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摊上这样的郎君,真是倒霉。”
“谁说他不行了,这不是嫖上了春香楼的妓-女吗,并且还有了子嗣。”
“你怎么知道是他的种?”
“哈哈,这绿帽子戴得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七嘴八舌的说三道四震得韩商脑门嗡嗡作响,他一脸扭曲地瞪着林秋曼,内心惊恐无比。
她彻底刷新了他对女性的固有认知,论起不要脸,估计全京城都找不出像她这样的女人,简直毫无下限!
原本马县令是偏向韩家的,结果闹了这么一出,实在令人出乎意料。
事已至此,他也无话可说。
毕竟成婚三年女方还是完璧之身,却被男方以无所出的理由休弃,确实不合理。
判二人和离理所应当。
马县令干咳一声,严肃道:“如今事情水落石出,本官便判你二人和离吧,官府会记录在案,往后各走各路,且好自为之。”
林秋曼:“多谢明府裁断!”
韩商看着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案件审理完毕,接下来进入结案程序。
马县令的判词很快就拿了下来,判词曰:本是佳偶成双,怎奈完璧归赵,今日断离,往后各生安好。
林秋曼得了判词,喜滋滋地送上祝福,冲韩商笑盈盈道:“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愿三郎相离后能重寻旧爱,比翼双飞。”
韩商满脸厌憎。
马县令朝他们挥了挥手,衙役喊道:“退——堂——”
一行人陆续离开公堂,韩商被林秋曼打击得浑浑噩噩,直到走到门口才缓过劲儿来。他阴恻恻地看着她,狠厉道:“林二娘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
林秋曼冷哼,“天子脚下,你还敢为非作歹不成?”
韩商没有说话,只是绿着脸甩袖而去。
也在这时,林清菊从人群堆里挤了上前,周氏到底还是心疼闺女,让她来接林秋曼回去。
林秋曼丢不起这个脸,不愿意回林家被林文德数落。
林清菊狠狠地掐了她一把,啐道:“你这反了天的顽猴儿,这时候知道要脸了!”
林秋曼拉她的衣袖撒娇,林清菊翻小白眼儿道:“阿娘偏心,从小对我严厉,对你却娇惯,这时候还顾着你,让你先去西县别院安顿几日再说。”
林秋曼展颜道:“阿姐也心疼二娘,要不然就不会来了。”
林清菊板脸道:“得寸进尺!”
在姐妹俩离开府衙后,韩家马车里的韩老夫人脸色铁青,一旁的韩商垂着头不敢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老夫人才咬牙切齿道:“一个女郎家竟如此不知廉耻,我倒要看看,往后京城里还有哪家郎君敢娶她!”
“祖母……”
“闭嘴!你看你干的混账事,为了一个妓子,韩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与此同时,茶楼里的宋致远和李珣还没走。
底下人头涌动,三三两两各自散去。
跑堂小二进雅间伺候时,宋致远打听道:“小二你清楚公堂上的情形吗?”
小二笑道:“刚听他们说过,也不复杂,起先林韩两家各自家奴为证,结果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嚷起来了。”
“后来呢?”
“郎君怕是猜不到,那林二娘竟然要求稳婆验身,说她成婚三载还是完璧,又说韩三郎不举,守了三年活寡,故才生不出子嗣来。”
这话把宋致远呛着了,“你说韩三郎不举?”
小二:“是林二娘说的。”又道,“后来稳婆验身,确实是完璧。”
宋致远心下不禁困惑,“我记得思过书上不是说韩三郎纳妓生子么?”
小二两眼放光,“郎君问得妙极,那到底是不是韩三郎的种,谁知道呢?”
宋致远:“……”
待店小二离去后,宋致远隔了许久才说道:“这个林二娘当真是个狠人,现在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韩三郎不举,并且还被戴了绿帽子,以后哪家正经小娘子敢嫁他?”
李珣慢悠悠地端起茶碗,补刀道:“个人风评更是糟糕透顶,仕途堪忧。”
宋致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半信半疑道:“五郎以为……个中曲折有几分真假?”
李珣垂下眼帘,斯文地抿了一口茶汤,“都假。”
“何出此言?”
“成婚三年还是完璧,足以断定韩三郎对林二娘有难以消解之恨。起先我以为二人能破镜重圆,现在看来,症结应该出在妓子苏小小身上。”
听了他的解释,宋致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李珣放下茶碗,眼中兴致渐浓,“此人倒有几分手段,不似一般女郎家,无视礼教名节,放肆得很。”
宋致远:“听你这一说,我倒想见见这个林二娘了。”
李珣垂眸不语。
当时他并不知道,七日后的春日宴会见到那个令他输枣红马的女郎,因为大长公主的请帖送到了林家。
次日李珣进宫跟太皇太后问安,太皇太后年近六十,自从经历了四年前齐王叛乱后身子已大不如从前,成日里吃斋念佛,不问俗世。
早膳接近尾声时,许嬷嬷道:“老祖宗,晋王来了。”
太皇太后慢条斯理地端起浓茶漱口,稍后接过婢女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语气淡漠道:“他来做什么?”
许嬷嬷提醒道:“老祖宗忘了,今天是晋王入宫给您问安的日子。”
太皇太后沉默不语,死气沉沉的苍老面庞上写满了厌弃。
她缓缓伸手,许嬷嬷搀扶她到凤榻前,她疲倦地坐到榻上,全身的力量几乎都依到了靠背上。
“让他进来吧。”
外头的李珣得了传令,规规矩矩地走进永安宫,跟太皇太后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