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
“阿娘,我投湖被救回来的次日你曾同我说过,往后二娘的婚姻皆由自己做主,还算不算话?”
周氏被堵得哑口无言。
林秋曼淡淡道:“薛娘子,请回吧。”
薛娘子被扫了颜面,压着怒气站起身,冷声道:“好一个决断的小娘子,我倒要看看,除了平阳侯府,你往后还能高嫁到哪里去!”
林秋曼:“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薛娘子与二娘同是女人,应该明白妻与妾之间的天壤之别。”
这话把薛娘子气笑了,“我薛娘子做了几十年的官媒,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小娘子倒教训起我来了,以你如今的情形,还痴心妄想着做那高门大户的正妻,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样。”又道,“平阳侯府世子能相中你,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不要给脸不要脸。”
林秋曼没有说话。
周氏怕得罪官媒,赶紧打圆场道:“薛娘子先请回吧,小娘子家说话没有分寸,让你见笑了。”又道,“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也请你多多体谅,我们过两日再答复,可使得?”
薛娘子稍稍缓和情绪,也不想跟她们发生冲突,退一步道:“也好。”
周氏赶紧上前送她出府。
林秋曼站在前厅,心里头憋了邪火,不出意外,晚上又要大闹一场了。
果不其然,晚上林文德回府,听徐美慧说起薛娘子上门的情形,忙到海棠院寻周氏。
林秋曼听不进劝说,周氏愁道:“我的儿,你就莫要任性了,虽说做他人妾算是折辱,可是平阳侯府不是等闲之辈,你若进了府,只要牢牢抓住卫四郎的心,往后的荣华富贵自然享之不尽。”
林秋曼暴躁道:“阿娘,二娘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你怎就这么犟呢,平阳侯府家大业大,进府生了子嗣傍身,总不会亏待你的。”又道,“以你如今的尴尬处境,难不成真要落到抛头露面才行吗?”
“抛头露面又怎么了,总比作妾好!”
“你!”
走到门口的林文德听到这话很是生气,愠恼道:“二娘你疯了!好歹是官家娘子,怎么能出去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林秋曼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文德激动道:“我虽放过不少狠话,可你毕竟是我亲妹妹,总是想着你能好的。那平阳侯府的卫四郎我见过几回,也知道他的一些品性,不是纨绔子弟,再加之平阳侯家风严厉,能容你进府,可见卫四郎是费了心思的。”
周氏也道:“是啊,就算是作妾,也是林家高攀。如果说忠毅伯府的韩三郎与你犯了龌龊容不下你,我倒也能体谅。可是卫家名门望族,那卫四郎并无不良风评,且家风甚严,能纳你作妾已经算不错了,难不成你还痴妄正妻之位?”
“谁稀罕卫家了!”
“那你到底是何心思?”
“阿娘,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哪怕我往后穷得叮当响,只要夫家一心一意待我,不纳妾,是个贴心人足矣。”
“天真!”林文德厉声道,“贫贱夫妻百事哀,二娘没有当过家,岂知柴米油盐的不易。什么真心人,你若吃不饱穿不暖,光贴心又有何用!”
周氏:“大郎说得是,你打小没吃过亏,怎过得了那种苦日子?”
林秋曼决绝道:“韩家三年算是荣华富贵了吧,我锦衣玉食却日日以泪洗面,这样的荣华富贵谁稀罕谁去!”
周氏急得上火,“你这是狡辩,你都没进卫家,又怎么知道进了卫家是何光景?”
“这还用说吗,作妾低人一等,任凭主母打骂,我都得强颜欢笑。先前大哥已经说过卫家家风甚严,岂能容得了宠妾灭妻这等混账事?”又道,“那平阳侯府名门望族,与之匹配的主母自然是有权势的世家贵女。有这般娘家撑腰,就算二娘伏低做小也不一定保得了性命。”
林文德:“你这是置林家于何地?你进卫家虽是作妾,好歹是士族娘子,不比那些乌七八糟的出身。就算卫家要作践你,也得掂量掂量我林文德的颜面。”
“儿啊,听话服个软,女郎家在世多有不易,你不能光顾眼前,得想想后半生的打算。”
“阿娘,我不奢求高门大户,只求一有情郎真心实意待我,不纳妾,能与我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难道有错吗?”
“这没错,但你这辈子就别奢望了。你现在已经是二嫁,比不得未出阁的身价,总得看眼前。”
林秋曼心里头乱糟糟的,周氏还要继续游说,她听得心烦,冲动放狠话道:“与其进卫家作妾受辱,你还不如把我逐出林家自生自灭算了!”
这话把周氏气得七窍生烟,恼怒道:“你这孽障,真当我不敢把你赶出林家不成!”
“赶出林家好,省得被你们天天挖火坑给我跳!”
“混账东西!”林文德怒不可遏。
周氏拉住他,被彻底伤了心,狠下心肠道:“翅膀长硬了想飞出去了,她要走便让她走,我倒要看看她离了林家还能翻出花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