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甄家?又何?其无辜?”
“我儿天真?!甄家?服侍了三朝皇帝,在?朝中盘根错节,这样的世家?晋王岂容得下它。一旦时机到了,甄家?迟早都会成为他的盘中餐。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掌控局势,说不准还能扭转乾坤。”
华阳闭嘴不语。
太皇太后继续道:“齐王案之后,京中簪缨世家?倒了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晋王明明远离京中权势,却能以?如此迅猛之速镇住文武百官,他的野心昭然若揭,倘若现下不将其势头打压下去,日后谁还动得了他?”
“就算您现在?把晋王逼退,也无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丢的终究是皇家?的颜面,让圣上里外不是人。”
“那又如何??现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晋王的声誉算是彻底败了。一个有污迹的人,往后我看他还拿什么脸面来?装清高!”
华阳很是无语。
太皇太后恨声道:“甄家?损失了一个甄二娘,还有甄三娘,甄四娘,只要甄家?还在?,皇室的妃位就给他们留着的。我倒要看看李珣怎么洗清污名,怎么反天!”
“阿娘您这是在?逼他造反。”
“我就要逼他,逼他露出真?面目让世人瞧瞧他的狼子野心!”又道,“一个贱婢之子,有何?资格与皇室一争高下?他母亲昭妃装了一辈子清高,他跟昭妃一样擅于?伪装,能迷惑得了世人,却迷惑不了我!我要好好活着与他斗一场,替我儿报仇!”
齐王终究是她的心结。
华阳颓然坐到地上,望着那张沧桑的脸庞,久久不语。
那是她的母亲,曾经母仪天下,温婉贤贞,而今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她的心中除了仇恨,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
太皇太后不想再与她争论,打发道:“你回去吧,在?这件事情没?有结果之前,都不用进?宫来?了。”
华阳缓缓站起?身,临走前幽幽问了一句,“阿娘,您到底想要李珣怎样?”
太皇太后平静地看着她,用深冷的语气道:“我要他死。”
华阳转身离去。
这些年想杀李珣的人多?着去了,他偏偏活得上好,把想干掉他的人都送去陪齐王了。
心里头不痛快,回府的路上华阳一直板着脸,马车抵达长?平街时,她忽然道:“去朱家?院儿。”
马车掉头往正?南门方向去了。
此刻林秋曼正?在?庖厨里忙碌,方才从一老翁那里弄来?一条鲜鱼,她打算做火锅鱼吃。
接近傍晚时分,砂陶锅端上桌,林秋曼正?要坐下开饭时,突听仆人匆匆来?报,说大长?公?主来?了。
院里的人们吃了一惊,林秋曼赶紧去接迎。
华阳在?家?奴的搀扶下进?了朱家?院,林秋曼带着仆人跪礼,她打量四周道:“都起?来?吧。”
林秋曼起?身,好奇问:“什么风把大长?公?主您给吹来?了?”
华阳没?说话,只是抬头看那片绿荫,说道:“刚从宫里出来?,心里头闷得慌,到处走走。”
“可用过饭?”
“还没?,我让家?奴去醉霄楼叫过来?便?是。”
“倘若大长?公?主不嫌弃,奴刚刚做好的锅子鱼,您要不要尝尝?”顿了顿,“就是味儿有点重。”
“什么锅子鱼?”
林秋曼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行人前往厢房。
华阳老远就闻到了浓重的油香,还有椒麻的味道。
稍后看到桌上翻滚的浓油汤汁,她忍不住道:“想不到你林二娘竟是个奢侈人,这得下多?少银子进?去?”
“锅子鱼嘛,油肯定得狠。”
白瓷碗里的鱼片薄如纸翼,一颗鸡子打碎在?里头,桌上盛放着琳琅满目的菜蔬,荤肉,酱料等物。
华阳饶有兴致地坐下,问道:“可是烫煮着吃?”
林秋曼点头,“就是味道有点重,茱萸和花椒放得多?。”
“无妨,你先弄给我试试。”
把酱料配好,林秋曼夹起?一片河鱼放进?翻滚的汤汁里涮了涮,仅仅片刻就捞进?碗里。
洁白的鱼片在?高温下起?了卷儿,又嫩又滑,看起?来?很是诱人。
然而先动筷的却不是华阳,而是她身边的郭嬷嬷。
林秋曼知道贵人都有试食的规矩,自己也涮了一片入口。
确定食物没?有问题后,华阳才拿起?筷子。
醮酱料时林秋曼提醒道:“大长?公?主小心烫。”
待鱼片稍稍放凉,华阳小口尝试,鲜香与麻辣刺激着味蕾,在?口腔里交织出奇妙的体验。
怕她受不住,林秋曼忙把清热的菊花饮子送过来?。
华阳接过手?喝了一口,林秋曼道:“这味道下得重,大长?公?主估计受不住,奴让庖厨重新备晚膳吧。”
“倒也不必,我还挺喜欢。”又道,“这样的东西,就应该有酒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