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的贺礼已经提前送过去了,李珣跟往常一样去政事堂办公。
待到巳时,手里的公务都处理得差不多后,他才直接过去应酬,连章服都没换。
坐上马车,李珣闭目养神,外头的老陈道:“郎君有心了,亲自去跟焦老太君拜寿,英国公多半会高兴不已。”
李珣没有说话。
毕竟是一等公爵,又跟他是一条船上的,自然会用心些。
到了英国公府,听到通报,英国公裴焕之?忙携家眷到门口接迎。
李珣下马车,众人见他还穿着章服,定然是从政事堂赶过来的。
一行人齐齐跪礼,李珣亲自搀扶裴焕之?起身,说道:“带我去跟焦老太君拜个寿。”
裴焕之?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前往焦老太君住的金玉苑。
路上二人引得众人侧目,特别是小娘子们,频频偷窥那道紫色身影。
那人高挑挺拔,又生得俊朗,一身紫袍章服加身,内敛威仪,干练爽利,全然没有平日里的仙风道骨,反而老沉稳重,严谨又肃穆。
这样的郎君犹如一座巍峨靠山,让人很有安全感。
焦老太君毕竟九十高龄,喜清净,受不了嘈杂。
她年纪大了,神志有时候犯迷糊,李珣跟她拜寿时,她错把他当成了孙辈,非要拉着他的手唠家常。
众人惶恐又尴尬,但老太太固执,怎么劝说都不听。
李珣脱不了身,索性坐到身边陪她唠家常。
焦老太君很是高兴,频频夸他长得俊,又问他娶媳妇儿没有。
被这么多亲眷看着,李珣生出几分窘迫,抿嘴笑着摇头。
焦老太君兴致勃勃道:“五郎喜欢什么样的娘子,改日我替你相看相看。”
旁边的裴焕之?看不下去了,怕自家老母亲僭越,忙唤道:“阿娘!”
焦老太君板脸道:“我与五郎说话,你?插什么嘴。”
见她生气?,李珣做了个手势打断,裴焕之?只得闭嘴。
焦老太君亲切地握住他的手,笑盈盈问:“五郎还没回答我呢,你?喜欢怎样的小娘子,说给祖母听听,祖母好好给你?物色一个。”
李珣的耳尖微微泛红,腼腆道:“只要是祖母相中的,都好。”
焦太君严肃道:“那怎么行呢,我们裴家可是有讲究的,婚姻大事自然不能马虎,不但要门当户对,两情相悦更好,这样婚姻才更稳固,家族才会兴旺。”
李珣听着她叨叨絮絮,莫名觉得窝心。
自小到大从未有过长辈这般关切碎念,对于他来说,接触到的亲情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孤身一人。
今日被焦老太君缠着念叨了一番,倒令他心生艳羡。
裴家四世同?堂,那种骨肉亲情的团聚是任何感情都替代不了的。
焦老太君实在喜欢这个儿郎,接连塞了数枚红纸包的小玩意儿到李珣手中。
那是老人家用来打发小辈们的寿钱,意喻沾上福寿。
李珣笑着接了。
一旁的裴焕之?被自家老母亲弄得冷汗淋漓,愈发觉得老母亲唐突了贵人。
好在是贵人一直面带笑容,丝毫没有懊恼的样子,他悬挂的心才稍稍落下。
屋里的女眷们被那场景感染,原以为晋王权势滔天,定是高不可攀的,不想竟这般谦和可亲,叫人心生欢喜。
这不,裴五娘胆子大,故意说道:“祖母偏心,给了五郎这么多福寿包,却只给五娘一个。”
旁人纷纷掩嘴笑了起来,李珣抓了几?个递给她。
裴五娘心肝狂跳,忙上前接过,羞涩道:“多谢殿下。”
李珣又打算分些出去,却被焦老太君制止了,非要让他拿着,他只得无奈将它?们塞进衣袖的袋子里。
闹腾了一番,焦老太君总算放人,李珣得以脱身。
裴焕之?汗颜道:“家母年事已高,时常犯糊涂,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降罪。”
李珣温和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今儿是老人家生辰,就该多哄着。”
二人出了金玉苑,好巧不巧撞上柳四娘还字帖给裴六郎。他们不知说了什么,一旁的林秋曼笑得可灿烂了。
裴焕之?见到自家宝贝儿子,唤道:“六郎,快过来给殿下见礼。”
裴六郎上前来跟李珣行礼,柳四娘和林秋曼原地行福身礼。
李珣瞥了一眼林秋曼,随口道:“裴公繁忙,且先去应酬着,我从政事堂过来有些乏,去小憩阵儿。”
裴焕之?忙叫裴六郎带他去安顿。
忘忧阁清净雅致,仆人茶水伺候,李珣坐了一会儿,心里头不爽,便对老陈说道:“去把林二娘叫来,说我有话要问她。”
老陈应了声是,命人去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