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林秋曼以为李珣会往山下走,结果他?反着来,拽着她往山上跑。
她心里头到底发憷,哆嗦道:“这都傍晚了,山上有野兽的。”
李珣面无表情道:“野兽总比人容易对付。”
林秋曼无法?反驳。
见她上气不接下气,李珣顿了顿身。
林秋曼一屁股瘫坐到地上,断断续续道:“我好久都没像今天这么跑过了,让我歇会儿。”
李珣指着右方,“再往前翻过那片林子,有一座木屋,平时是供巡山人临时住的,暂且可以在那里借宿一晚。”
林秋曼颇为吃惊,“殿下似乎对这里挺熟的。”
李珣又把她拎了起来,“这里是皇家猎场,以前阿娘在的时候每回秋猎我们都会随父亲过来,平日里山上有人巡逻,防火防盗猎,倘若遇到大雪封路,搭建的木屋便是容身之地。”
听完他?的解释,林秋曼恍然大悟。
李珣伸手,她搭了上去,一点都不讲男女大防了。
树林里落叶厚实?,稍不留神?就会踩滑摔跤。
二?人相互牵扶,李珣也不嫌她是累赘,护着她一往直前。
就在他们一个劲往山上跑时,另一边的混乱好不容易才被平息下来,生事的逆贼被诛杀。
官兵们护送皇帝等贵人回?行宫,其他人则清理现场。
好在是皇帝并未受伤,只是受到惊吓。
禁军中郎将薛长凤把老?陈一行人找到了,王府侍卫死伤不少,老?陈也负了伤。
薛长凤问起晋王下落,老?陈面露焦急道:“当时情况混乱,郎君往山下去了。”
薛长凤立马命随从去找。
眼见天色渐渐暗了,还有二?十多名贵人在混乱中下落不明,有小郎君,也有女眷娘子。
莲心丢了主子,和张氏心急如焚去找华阳求助。
行宫里的宋致远今日没进山,听到皇帝在回程途中遇伏的消息大为震惊,后见老?陈负伤而回?,忙问他情形。
老?陈粗粗讲述,听得宋致远皱眉。
此次不少人受伤,行宫里的御医们忙忙碌碌。
待他?的伤口包扎好后,宋致远才跟他?单独说话。
老?陈小声道:“恐是冲着郎君来的。”
宋致远的脸沉了下来,“在何处?”
老?陈做了个手势,宋致远压低声音道:“家奴先别急着去找,以防被盯梢。”
老?陈点头。
两人正说着,不一会儿华阳急赶匆匆而来,见老?陈负了伤,关切问:“五郎呢,他?可有跟着回?来?”
老?陈敷衍道:“当时情况危急,老?奴断后让郎君先走,他?往山下来了,应该很快就能回行宫汇合的。”
华阳又问:“那林二?娘呢,你们有没有看?到林二?娘?”
老?陈故作诧异问:“她也没回来吗?”
华阳跺脚道:“没有!眼见天都快黑了,一个女郎家在山里要怎么活!”
与此同时,皇帝大发雷霆,把护卫的一干官吏训斥了一顿,并下令彻查。得知晋王下落不明的消息,他?更是头大如斗,暴躁道:“一群饭桶,都给朕去找!”
众官员领命而去。
夜幕降临,山里开始起了浓雾。
数百名官兵打着火把从半山腰往下搜查寻人。
当时众人遇伏的地点是山脚往上山腰往下的地段,所以那片范围需要严查,极少有人再往山上搜索。因为按照常理,是没有人会使劲往山顶上跑的。
再加之范围太大,夜里又视野不佳,就算要搜查也得等到明天了。
深秋天气干燥,又是山林,容易引发火灾,故官兵们小心再小心,特别注意脚下,不敢落下火燎子。
越往上头走山风就吹得越大,它们肆无忌惮从林子里穿过,哗哗作响,吹得林秋曼透心凉。
她吸了吸鼻子,四肢明明血液翻涌,却莫名感到又冷又热。
身边的李珣一直没有说话,她表情痛苦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好想哭。”
李珣:“……”
林秋曼继续发牢骚,“早知道会出事,我当初就不该来凑热闹的,老?老?实?实?待在朱家院,哪有今天的下场。”
李珣斜睨她,“你这是在埋怨我?”
林秋曼嘴硬道:“不敢。”顿了顿,“先前在驿站里时殿下还教训我女德女戒,您瞧,现在孤男寡女,荒山野岭的,我林二?娘的名节毁得彻底。”
“你莫不是还打?算让我负责?”
林秋曼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民宅商铺什么的倒可以补偿一下。”
李珣被气笑了。
之后两人又摸黑走了半个时辰,才在昏暗中看到了那座木屋。
李珣先去查探,确定里头没有问题才让她过去。
里头黑灯瞎火的,林秋曼站在门口观察外面的情况,李珣则找火折子点油灯。
不一会儿一丝弱光亮起,木屋里的情形尽收眼底,非常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桌子,三只草垫和矮凳,墙上挂着蓑衣和一件破旧的斗篷。
林秋曼去看?了看?床,褥子太臭,根本没法?睡人,李珣也很嫌弃。
林秋曼抱着希望问:“夜里能生火取暖么?”
李珣:“作死。”
林秋曼撇了撇嘴,没有吭声。
李珣以最快的速度把屋里的东西翻找一番,有干净的水,硬邦邦的肉干,还有浊酒。
这些?东西已经足够了。
检查完食物后,他?取来肉干掰了一块给她,又把酒袋递过去,“喝一口暖暖身子。”
林秋曼拒绝道:“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