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了?些家常。
莲心端来馎饦,何?世安接过,说道:“我瞧着大长公主的华阳馆挺好。”
林秋曼先喝了?口汤,“是?做民生的,这会?儿赚不了?银子。”顿了?顿,“也亏得?她有心,当初我就提了?那么一嘴,她听进去了?。”
“她有权势,又愿意给?市井女郎们生路,委实难能可贵。”
“这话倒是?不假,也只有她适合开办华阳馆。若是?没有权势的商贾,一来重利,二来遇到事情也不易摆平。她有权,也有财,赚的则是?名声,待走上正轨,必成?一番事业。”
何?世安点头。
他?进食文雅,细嚼慢咽,没有林秋曼动作快。莲心怕她烫着,提醒道:“小?娘子慢着点,仔细烫。”
林秋曼全然无视。
何?世安打趣道:“性子急的人,是?没法慢的。”
莲心:“……”
林秋曼抬头,忍不住道:“你这人说话还真是?没法让人怼。”
何?世安挑眉,“我阿娘是?急性子,总是?嫌我温吞,我就弄不明?白,人生短短几十年?,匆匆忙忙有什么意思?。”
林秋曼摆手,“你不懂。”
何?世安:“所以她有胃疼的毛病。”
林秋曼:“……”
莲心在一旁掩嘴笑。
林秋曼不高兴道:“你笑什么,自个儿去吃。”
接连被?他?噎了?两?回,林秋曼有些悻悻然。
周氏出来说林竞醒了?,何?世安进屋去看他?,额头已经不烫了?,不过人没什么精神,说头晕,肚子饿,想吃点东西。
何?世安道:“送半碗馎饦就好,嘴里?寡淡,添些味儿。”
林秋曼进来,他?又出去了?,她坐到床沿道:“阿娘去吃一些垫肚子,我来喂。”
周氏点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林秋曼:“避嫌呢,你别说了?。”
周氏:“你知道避嫌就好。”
林秋曼撇嘴。
林竞似乎对她心有余悸,有些害怕道:“二姑母别打我。”
林秋曼被?气笑了?,“你都这个样子了?我还打你作甚。”
喂他?吃了?小?半碗馎饦,林竞才又睡下了?。
一群人折腾了?半夜总算消停了?些。
何?世安在林府借宿一晚,次日一早便走了?,显然是?有意避嫌。
听到他?一早离开,林秋曼说道:“倒是?个知趣的人。”
张氏把热帕子递给?她,“遗憾的是?跟小?娘子遇到的时候不对,倒可惜了?这段缘分。”
林秋曼没有说话。
有时候她就觉得?是?老天爷故意玩她,阴差阳错的给?她搞了?这么一出,先前她还会?耿耿于怀,后来跟李珣相互一折腾,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也不知是?被?磨疲了?,还是?其他?原因?,她现在愈发佛系。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只求问心无愧。
用过早食,林秋曼去看林竞。
不一会?儿张氏过来,说有对母女来找,她起身去了?前厅。
那女郎莫约二十四?五的年?纪,银盘脸,高个儿,衣着不算太差,带着一个女孩儿,八-九岁的模样。
一见林秋曼,母女便跟她跪下。
她忙去搀扶,那女郎红眼道:“都说二娘能给?女郎们寻出路,奴今日也来求一求,望二娘给?奴出一个法子,想救救奴的女儿。”
林秋曼搀扶她起身道:“先起来说话。”
女郎抹了?抹眼,双方坐定后,她才道:“奴姓裘,单名一个芯,家中只有奴一个独女,这是?奴的女儿丽娘。”
林秋曼正色道:“裘娘子所求何?事?”
裘娘子黯然回答:“奴在四?年?前与夫家谭二郎和离了?,当时丽娘留在了?夫家,谭二郎外出营生,一月归家的次数至多三五回。与奴和离后他?很快另娶焦氏,继母焦大娘的脾气不太好,丽娘没少挨打挨饿。”
说到这里?,她心酸落泪道:“后来焦大娘生了?个儿子,全家都疼宠,她更是?变本加厉,对丽娘下手狠辣至极,人前笑脸,人后恶毒,打得?丽娘身上没一块好肉。”
林秋曼看向那孩子,表面上倒看不出伤形,“进去让我仔细瞧瞧。”
母女进厢房,裘娘子脱了?丽娘的衣裳给?林秋曼看。
她嗤了?一口冷气,那孩子干瘦的身躯上满是?伤痕,有烫伤,割伤,青一块紫一片,一看就是?常年?累月留下来的痕迹。
林秋曼揪心道:“怎作践成?了?这般你才来想法子?”
裘娘子擦泪,“奴的娘家离夫家远,他?们不让奴瞧孩子。”又道,“丽娘的耳朵都被?那焦氏打聋了?一只,奴还是?听远房亲戚说起,这才去了?一趟谭家偷偷把丽娘带走的。”
一旁的张氏说道:“老奴以前见过卫娘子那身伤,已然骇人,却不想这孩子也是?这般,那焦氏自己都是?做母亲的,怎就这般心狠?”
林秋曼:“人心可怕。”又道,“孩子被?焦大娘打成?这般,你若告到公堂上,明?府定然会?为你主持公道的,无需走我这条路子。”
裘娘子摇头道:“奴不甘心,奴想把丽娘要回来。那焦氏这般作践奴的孩儿,奴想把她送进大狱,让她也尝尝被?人作践的滋味。”
林秋曼若有所思?,“你就是?想报复焦氏,是?吗?”
裘娘子:“她不配为人母,谭二郎不作为,护不住自己的亲生女儿,奴要搞得?他?谭家妻离子散。”
林秋曼看向丽娘,温声道:“丽娘你恨你继母吗?”
谭丽娘沉默了?许久才声如细蚊回答:“怕。”
林秋曼又问:“你祖母打你吗?”
谭丽娘摇头,说话断断续续,“继母,凶,他?们也怕。”
林秋曼沉吟片刻,方道:“丽娘的耳朵没法医治了?吗?”
裘娘子摇头,“奴问过好多个大夫,已经聋了?一年?多,治不了?了?。”又道,“她现在的性子跟闷葫芦似的,一天说不到两?句话,从来不会?笑,只知道说怕,总躲人。”
林秋曼怜悯道:“那便是?被?打怕了?。你呢,又是?个什么情况,若把她要回来,你家里?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