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曼偏爱那锅粥,里头有肉末菌菇虾仁,佐酱菜是最适宜的。
她满足地吃了?两碗。
李珣则没什么胃口,光看她就饱了。
林秋曼似想到了什么,问:“嬷嬷出葬,要葬到哪儿呢,往后奴去祭拜祭拜。”
李珣:“就葬府里头,挨着马场那边的林子里。这里是她的家,过些时日我再想法子迁坟到我阿娘那里陪伴她。”
林秋曼点头,“这样是极好的,她一生忠主,是该陪伴在昭妃娘娘身边。”
李珣:“夜深了,你若是困了,便去歇着?。”
林秋曼:“殿下明日不去政事堂吗?”
李珣摇头,“没心情。”
林秋曼闭嘴。
晚上两人守灵守了?一整夜,途中林秋曼打瞌睡,有?时候整个人都靠到李珣身上去了。
他?就由她靠着?,心里头到底有?几分宽慰。
翌日林秋曼补觉睡了半天,下午李珣到马场那边的林子里看挖的墓穴。
府里进?来两名法师为吴嬷嬷诵经超度。
待到下葬那天凌晨,吴嬷嬷的棺材被人们抬出,李珣亲自端灵牌送她到下葬处。
落棺时府里的仆人们小声哭泣。
李珣和林秋曼站在一旁看老陈等人埋土,林秋曼道:“不管嬷嬷走了?多远,都是在家里的。”
李珣“唔”了?一声。
林秋曼继续道:“殿下若想她时,便过来瞧瞧,她也记挂着?你。”
李珣看向她,“我若想你时,你能过来瞧瞧我吗?”
林秋曼:“……”
莫约半个时辰后,新土把吴嬷嬷的一生埋葬。
众人依次磕头跪拜,诵经的法师继续超度收尾。
这场葬礼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结束了?。
李珣因吴嬷嬷去世?三天没去政事堂,风声落到宫里头,太皇太后听了很是不满,皱眉道:“不就是个奴婢吗,耽搁了?三天,传出去像什么话?”
华阳边喂药边道:“吴嬷嬷好歹是看着?五郎长大的人,主仆有?几分情谊也是人之常情,阿娘不必苛责。”
太皇太后:“你还帮他说话,政务要紧还是一个奴婢要紧?”
华阳闭嘴。
太皇太后不痛快道:“愈发不知礼数了。”
华阳岔开话题,“下月阿娘生辰,得?仔细把病养好。”又道,“也不知道二郎能不能来。”
听到江都燕王,太皇太后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我倒有?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华阳:“阿娘若想他,便让陛下召他入京来瞧瞧您老人家。”
太皇太后嗤笑,“他?是有封地的亲王,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封地的好。”顿了顿,故意暗搓搓问,“你说若是二郎进京了,五郎又当如何?”
华阳沉默不语。
太皇太后幽幽道:“五郎的封地在临城,若陛下快些长大,待他?交了权,也该回封地老老实实呆着?了?。”
华阳继续保持沉默,她从不参与政事相关,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弄得?不好,里外?不是人。
还是干干净净做一个公主好了,既不依附皇室,也不依附晋王府,这样方才有?立足之地。
从宫里回去后,路过晋王府时她进?去瞧了一眼。
当时李珣在书房里的,听到老陈说大长公主来了,他?也不诧异。
府里跟平日里差不多,挂在吴嬷嬷门口的白伞已经取下,她的房间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只是上了?锁。
李珣朝华阳行礼,华阳打量了会儿他,说道:“听说嬷嬷走了。”
李珣“嗯”了?一声。
华阳道:“节哀顺变。”
李珣:“有?劳阿姐操心了?。”
华阳:“她是忠仆,陪你走了好些年,你伤心难过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政务不能耽搁太久,以免落下话柄。”
李珣淡淡道:“明日便去政事堂。”
华阳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人言可畏,难为你了?。”
李珣不想继续应付她,疲惫道:“这两日都没怎么休息,我想去歇会儿。”
华阳不再逗留,“那你歇着?吧,我回去了。”
李珣送她出府。
这两日没怎么睡觉,他?确实很困乏,回到榻上躺了许久。
傍晚宋致远过来了一趟,见他?没什么异常,这才稍稍安心。
晚上李珣睡得很沉,有?林秋曼在身边,他?感到异常踏实。
一觉睡到晨钟响起,林秋曼翻身,睡眼惺忪道:“殿下该起了?。”
李珣把她捞进?怀里,亲昵道:“再睡会儿。”
“莫要误了去政事堂的时辰。”
“还早,晚些也无?妨。”
林秋曼窝在他的怀里。
李珣无比贪恋有?她在身边的时光,安稳,踏实,让人身心愉悦。尽管吴嬷嬷去世?令他伤感,但她能填补那片缺失,慰藉悲伤。
外?头钟声阵阵,二人十指紧扣。
李珣轻轻嗅她的发香,喃喃道:“我想日日与你厮守,哪都不去。”
林秋曼:“你还得?养家糊口。”
李珣:“你又不跟我在一起,我养什么家?”
林秋曼:“……”
李珣把她搂得?越来越紧,“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给你。”
林秋曼摇头,“奴害怕,殿下服寒食散,令人害怕。”
李珣把头埋入她的颈项,没有说话。
林秋曼继续道:“嬷嬷不喜欢殿下服药,说殿下服了?它,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李珣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戒不了?。”
林秋曼没有?说话。
稍后是朱大娘在外头敲门,问起了?没有,林秋曼催促道:“殿下该起床了?。”
李珣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起身。
林秋曼披上外?袍服侍他?穿中衣,朱大娘送来温水供他?洗漱。
林秋曼很少梳头,心血来潮给他?梳发髻。
李珣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无?比嫌弃道:“好像歪了。”
林秋曼板正他?的脸看,左右端详了许久,憋不住笑了?,朱大娘也笑道:“确实歪了。”
李珣无奈道:“让陈叔来。”
到底是贴身服侍的人,三两下就把发髻梳理好了。
林秋曼站在一旁看老陈替他更衣穿章服,动作麻利,严谨得?一丝不苟。
系玉带时,她道:“那条革带好看。”
李珣:“那就系革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