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小张警官进来了。
“沈同学,你现在可以跟我一起去趟警局吗?”
“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去,您稍等我洗漱一下。”
清风拿了自己的衣服进去。脱下病服,里面米色高领打底衫的靠肩膀部分沾了些血迹。
她拿起毛衣,捏着衣领抖抖,结果一拎起来,就看到自己毛衣上半身从脖子部位开始抽线,一直抽到了胸口的位置……
衣袖,胸前,下摆这些地方还有血迹。好好一连毛衣就这么被毁了。管它,先这样穿了再说。
她用手抓了抓头发,稍微理顺一下扎了起来。头发一扎起来,整张脸也看的更加吓人了。本来就白的皮肤,这下,红的红,肿的肿,青的青,紫的紫,像被人恶作剧胡乱画了一通,眼睛变成了一大一小,额头上贴了一块大纱布。
她用手捧着水,想把脸洗洗,把牙也刷刷。水一碰到手,疼得嘴直咧,手掌和关节破了好多地方,有的地方油皮都蹭点了,沾水疼死人。牙膏一进口,眼泪都要出来了,吐出来的泡沫里都有血色,破了的舌尖碰到薄荷味的牙膏,别提多酸爽了。
沈清风啊沈清风,人还真是容易善变啊。那会人死的心都有了,什么疼感都不存在了,舌头的位置平常吃饭不小心咬到都能疼出眼泪,那会都敢下得去牙咬。到了这会了,逃出生天了,人还娇气了。
清风揉了揉脸,做出一下笑脸。只是现在这样子,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转头一想,清风做了个鬼脸。恩,这样看上去就协调多了。
拎开喷头,试了试水温,准备洗澡。
净白来敲门了:“清风,你没事吧。开下门。”
“怎么了?”清风关上水,打开门。
净白递了一些衣服给她:“等会换上这些。你现在还不能碰水的啊,我不是跟你买了一次性的毛巾么,怎么没用那个啊?你这幸好是大冬天的,不然非得发炎了。”
“这一天下来,满身都是那地的味道,我想洗洗。”
“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很快净白就回来了,身上的外套也脱了,小心把给清风双手带上一次性的皮手套:“我来是跟你洗头发的。澡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代劳的啊。”
“那可不行。小女子还不曾婚配,怎能容你这登徒浪子调戏。”
两个人一个努力试图让对方放松,一个试图让对方放心。
净白又仔细地把她头发吹干。
因为时间和伤患关系,清风洗了个战斗澡。
换好衣服出来,正好遇到护士查房:“你这是准备去那?马上要输液了?沈清风。”
“护士姐姐,我去派出所做个笔录就回来。保证回来。一定。”清风抱住护士的胳膊,“绝对不给组织找麻烦。有什么手续要办,请指示。”
“我说了不算,还是要按医院规章来。你不能偷偷溜走。”
“得令。张警官,那麻烦您陪我一起去趟医院办公室吧。”清风看着站在病房的其他两人:“白,天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还不知道今天要到什么时候。”
净白很不放心:“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清风也不想净白奔波,再说自己才过了这么一事,净白一个色三更半夜的回,她放心,自己都不放心:“你这马上比赛的比赛,考试的考试,你这暑假课程可是都安排好了啊,我知道的。没事,这不有警官陪着嘛,放心好了。就是出院了,得麻烦你几天。”
顾白言在一旁开了口,说话的语气总是温,没有半点急躁:“净白跟我们一起吧。我也要去的。完了我再送你们回来。”
清风内心踏实了,她其实是怂的,虽然她说每一句话听上去都很笃定,内心却慌得一批。她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时候其实很想有个人陪着她,陪她去做笔录,陪她坐会,哪怕什么都不做。顾白言是个很好的人选。
清风没有再推脱。
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为顾白言贴上了一些小红花。
去警局的车上,清风推了推净白:“小丫头,行啊。你这是被□□成了贤妻啊。”
净白扭头默默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还学会铺垫了。”
“这外套多少钱来着?”
净白贱兮兮的趴她耳边:“你这穿的从里面到外面全是新的。”
清风缩着往后:“不可能。”
净白悄声说:“里面衣服可是我亲手洗的,亲手烘干的。虽然跟你自己的款式差不多,但肯定不是你自己的。再说那会我那么慌乱,那还想的到从学校里是跟你拿衣服。”
“那一共多少钱?”
净白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我不知啊。”
“小白啊,到底多少钱?”
净白朝前座副驾努了努嘴:“你问他啊。”
清风脑子一下短路了,说话磕磕巴巴起来:“你是说,他,你小叔,不是,他不可能知道,我……”
净白哟呵了一声:“结巴成这样?”
清风收回目光:“你帮我问一下。”
“不问,你自己去问。”
“你去。”
“不去。反正我小叔有的是钱,不占他便宜占谁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