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外面有小太监通报,说是燕平王世子来拜见时,裴度随手捉来案上的茶盏抿了一大口,润了润干渴的唇畔,看了看时辰,蹙眉不悦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冯毅回去把具体的章程理出来,送到西山给赵显看,江充把你手上的资料整一整,准备好交接的事儿。”
“好了,都下去吧,刘故出去宣燕平世子进来。”
江充顶着满脑门的官司从慎思殿退出来,迎面正正撞上在殿外春风满面地等待召见的燕平王世子裴泺,想起洛阳城里的某个传闻,再联系宣宗皇帝今日的态度,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看着燕平王世子便觉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阴阳怪气道:“还未恭贺世子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看样子,承恩侯府的那位表姑娘姿色很是不俗吧。”
裴泺被江充轻佻的语调弄得眉头大皱,沉下脸怫然不悦道:“江大人这是何意?”
“何意啊?呵呵,佩服世子殿下先知先觉,名利双收,美人权势一揽入怀,两不耽误呗,”江充哼笑道,“我看这朝堂上,怕是再没有比世子你更耳聪目明的人物了,真是神啊,失敬失敬。”
“江子致,”裴泺深吸一口气,眉目冰冷道,“你若有话说,便好好说。你若不会好好说人话,就烦请闭上那张嘴吧。”
“好了好了,”冯毅一把按住还想再上去挑衅的江充,将人草草拦住,对着裴泺赔了个笑脸,道了句不是,然后便拢着江充急匆匆走了。
走出一段路后,冯毅无奈地看着把自己拂开的江充,看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道:“我早便提醒过你,燕平王府既能有给他纳骆家外孙女的打算,陛下十有八/九是没有再动承恩侯府的意思了……你却偏还不信,硬要与骆翀云别苗头,最后别出个什么东西来了?”
“好了,江大人,收收你那臭脾气吧,也就是陛下不爱与人计较,你还真被惯得尾巴上天了,你今日把燕平世子得罪了,且看着吧,日后有的是你哭着求着人家搭理你的时候。”
“我就是不明白,这都什么时候了,陛下为何还要受那家人……”
江充的话没吐出来一半,便被冯毅一把捂住了,冯毅的脸色难看的很,几乎算得上是疾言厉色地呵斥他道:“江子致,慎言!”
这边两个人一路黑着脸出了宫,另一头,裴泺经过通报入得慎思殿,例行行礼之后,半真半假地随口抱怨道:“江子致今日是怎么了,在殿外逮着微臣发了好一通邪火,早知道今个儿这么不顺,微臣便迟些再来了。”
“刚刚被朕教训了一顿,心气不顺吧,”裴度倒没有怎么在意江充的事儿,随口解释了句便转而问裴泺道,“倒是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哎,还不是奉了母妃大人之命,赶来跑腿的啊,”裴泺低低叹了口气,见对方没有多聊的意思,便开门见山道,“下个月母妃的寿宴,母妃让微臣来问问陛下,到时候陛下可要过去。”
“若是陛下届时亲至,王府恭迎御驾的仪仗也得准备出来。”
裴度愣了愣,他这些日子忙昏了头,还真差点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闻言稍作思索便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下,不确定地反问裴泺道:“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先前叔母的意思是,让你今年冬便迎新人过门?”
“陛下记得不错,”裴泺点了点头,补充道,“母妃想翻过年就回燕平,府里就得赶着今年办喜事,依母妃的想法,五月她生辰宴上再最后亲自看一看,若是没什么大问题,便也就快些下定了。”
“正妃可是确定了么?”裴度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先前听叔母的意思,似乎还在林氏与杨氏之间犹豫……现在可定下了?”
“应该是林氏吧,”这事连裴泺自己都不是特别清楚,也只能犹豫着揣测道,“按母妃的性子,应是林氏更合她眼缘些,母妃素来更喜欢落落大方的,杨氏微臣见过一面,说话轻声细语的,怕母妃看了会觉得担起不起场子……”
“不过林氏、杨氏对我来说都一样,左右三个人是一起过门的。”
“也是,”裴度默了默,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点了点头,想了想,复又开口道,“若是生辰宴后叔母定下了,这三人的玉蝶都得报送到宗人府去……林氏、杨氏倒好,钟氏那边恐怕是会有些麻烦。”
“朕听闻她生父不详,也上不了承恩侯府的族谱……若是有必要,你再注意着些,提早给她弄个合适的出身过继过去。这些虽是小事,但若是缺了,日后万一闹起来,也是一桩麻烦。”
裴泺一怔,既而失笑道:“二哥你也太够意思了,连这个都帮弟弟查了,我原还真给忘了……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但是,作者表示,世子你这门亲事我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