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如何,谢残玉与太师府,终究是不可能彻底撇开关系的。
“老爷,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那人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公子府上的这个于笙已经查清楚了,身世简单,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各种迹象表明,公子对他是极为欢喜的,若是拿他做筏子,必是会引起公子的逆反。”
谢充草草看了一眼,“一个乡下小子,哪里有?什么值得宠爱的,檀郎冷情冷性,他或许爱护这小子,但是时间久了总会腻烦,况且,此次他将那事儿搅乱了,你觉得背后那个人能放过他吗?”
“那位……温……”
“就此打住。”谢充睨了那人一眼,“此事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太师府虽没有?过多深入,但是也曾插过手,有?那么数人与老夫有抹不开的干系,若是被捅出去……怕才是一方烂摊子!”
昔年他刚升为三品官,正是上下都蓄谋打压坑害的时候,无意间撞破那等事,便脏了手,虽事后给他带来不大不小的收获,但终究上不得台面,一旦被带出来,若被有?心人利用,与容王那事儿牵扯在一块儿,自己饶是权势滔天,怕也落不了好下场。
那人立刻点头,“老爷放心,当年的知情人一应被杖杀,如今已然被抹去所有?痕迹,除非那容王复生,否则万不可能再有?什么人来阻碍大人……”
谢充却摇头,“莫要过早卸下心防,如今皇位上的那位,可是容王一母同胞的兄弟。”他面上浮着一层晦涩地阴邪,“这多年没有?一点有关容王的旧事,可不仅仅是那些人压下的结果,还有?他……薛诚。”
薛诚,当朝陛下。
其母是先皇宠妃,育有两子一女,长子十二岁封容王,次女年少早夭,而三子正是当今圣上。皇后无子,又因病薨逝,后宫无主,遂容王之?母便形如正宫。
容王年幼时便显出过人的才能,加之?性情宽和,是朝中众臣默认的储君。
只是容王十七岁时出了一桩令朝中大为震动之事,中秋宫宴后,容王莫名其妙失踪,半个月后,由厉王薛诚于京中最大的倌馆将其找到。
更令所有?人吃惊的是,容王被找到时,正躺在一位恩客身/下。
厉王虽立刻将当场所有?的人都斩杀,可还是没能阻止消息传出去,并且三日内甚嚣尘上,整个上京无人不知。
天子震怒。
未来的国之储君不知廉耻的与人苟合,而且还是在那种腌臜地方。
无人知道容王是否狡辩过,但是,这位天之骄子一朝跌落尘埃,他彻底遭到所有?人的谩骂羞辱……皇帝忍受不了这奇耻大辱,三日后将其贬为庶民。
当朝诸臣,无一人敢为他辩解一句,唯有厉王出面求情,但换来的只有杖责五十。
一个儿子被废,一个被杖责得险些丢了命,容王之?母深夜在皇帝寝宫外跪了一夜。
翌日,容王之?母被打入冷宫,又三日,被宫女发现她自尽于冷宫。
所有?人都认为这位贵妃娘娘是忍受不了皇帝的指责和天下人的猜忌辱骂,可是只有少数人知道,那夜冷宫灯火通明,天下最尊贵的帝王临驾,扔给?她一把匕首一根白绫。
容王最终还是死了。
死于自尽。
厉王同月被废,之?后便被圈禁在上京一处荒废的宅子里。
所有?人都以为,薛诚就此断送了一切,他失去了自己的母妃和最崇拜的兄长,他至亲的两个人离开,死后依然未能得到一丝清净。
可是没有?人想到,五年后,先皇病死在寝宫,而薛诚杀尽兄弟姊妹,自己一跃成为帝王。尽管先皇留下遗诏,还有?一位亲王辅政,明为摄政王,但实际上,薛诚即位翌年,便是这天下至高无上的王。
容王已逝,薛诚却在即位后拼着所有?人反对也不改初衷的替他平反。
不过半年时间,因为容王一事牵扯出百人,薛诚眼都不眨的将百人就地斩杀,他双手浴血,不怕朝中众臣死谏,更不怕天下人谩骂,凡有出言忤逆他的人,一概打入监牢或是斩杀。
有?人猜测他是为母妃和兄长报仇,也有?一些人觉得他更像是报复,只是过了半年,他忽然不再?杀人,甚至下诏将全国冤假错案一一查明审清,并且赦免了一些无辜的旧臣。
原本冷血弑杀的年轻帝王忽然变了,他提拔了一批年轻官员,兴修水利,裁减将兵,改革税法,未有几年,天下已然变了另一副模样。
暴君变明君,没有人通晓他的剧变是源自何处,更没有?人知道薛诚的心思,可是谢充却窥见一二,他看着窗外的新柳,声音微沉,“我们这位陛下,其实还是个情种呢!”
身边的侍从并没有听清,谢充也不再?说,而是重新阖上眼。
薛诚即位多年,身边始终跟着一个人,他出身寻常,除了有?才些,似乎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可是谢充却未曾轻看于他,这个名唤“越霖”的年轻人,哪里会是简单人呢!
时隔多年,容王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了,谢充却觉得,此事或许还未彻底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