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个人,亲自下场来,哪怕没一句对不住,已经是赔礼道歉了。”许还业劝1997,“为名正言顺给你杯喝的,他请那一屋子的人喝东西,还?不是在哄人。”
梁京不知道该说许总太精,还?是自己太蠢,但嘴上还?是打死不认的。
“嗯,你不承认拉倒。你承认了就不是1997了,也许有人年纪大了,就是喜欢被人玩蹬鼻子上脸这一套。”许还业狠狠打趣章梁二?人。
梁京:……
*
许还业说梁京,蹬鼻子上脸,好言重的话。
但直到晚上八点,她接到章郁云的电话,来电在手里震动时,梁京才自省,到底自己有没有蹬鼻子上脸?
明明是他,整整五个工作日,他出行五天,始终对梁京的提问,避而不答。
这着实挫伤她的勇气与尊严。
章郁云的第一通电话,被梁京煎熬的理智搁浅了。
奄息没多久,他发来一条微信,简白一个字:接!
终究,梁京还是动容了,动容的理由,好像也只是本能,屈服于他所谓的‘赔礼道歉’说。
章郁云今晚有应酬,他给梁京打电话,问她,“那合同为什么没去签,已经全资金托管了。”
梁京也问他,“你也一直没回答我的问题。”
章郁云在电话那头轻轻短笑了一声,随即,玩笑的口吻:
“圆圆,你想见我吗?”
“……”
“我想见你了,方便出来吗?来找我,我告诉你,答案。”
*
章郁云在拂云楼请客。
他中途溜号出来,是保良引梁京上来与他汇合的。
梁京依旧白日里的穿着,倒是他,换了一身行头,领带的花色不同了。
他当着下属的面,很寻常地来牵梁京的手?,顺便知会保良,待会帮他换酒樽的时候,机灵点,今日的主宾是个练家子。
这老东西,是想我死在酒桌上,他才甘心哦。
保良憨憨一笑。
“章总,您得抓紧时间啊,我岔不开?多长时间的。”
章郁云干脆朝保良头上就是一下子,“滚!”
*
廊道最里间一间包厢,没开灯,梁京像只提线木偶被眼前人操纵牵引着迈进来。
这里没被开?台征用,但空气里仍有冷气的余威,以及熏过的香,但都不及章郁云的一身酒气。
黑暗里,他几乎充斥着梁京所有的感官。
下一秒,浓烈的酒精就钻进了她的唇舌里去,没轻没重,愈来愈深。
瞧不见光明,一切仅凭着摸索来感受对方的存在。
身体像是有各自的频率,唯有相拥才能共鸣、合拍乃至到契合成一条看不出分离的线。
梁京的声音里有低低的哭泣,像幼生的小猫崽子,章郁云干脆叫她大点声,他说:“你这么忍着地哭,更叫我不想停下来。”
梁京被他抵在墙边,她挣脱不开?他,就干脆咬他扶她脸的手?,
于暗处里,章郁云吓唬她,“圆圆,你最好记得上次咬我的下场。”
一秒钟,梁京是眼泪与声音全骇没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识相了,偏有人得寸进尺,他不知是在催梁京还是催自己,“我还?得回去,听话。”
章郁云拿舌尖一点点描摹她,安抚她,再而更像是逗趣她,企图圆圆能回应他,
用他足够耐心的温和与温存。
等梁京屈服多日不见的精神依赖,如他所愿了,去笨拙地裹挟他,章郁云捏着她的下巴,格开彼此,说些轻佻话,怨怼她:
“圆圆,轻点。”
梁京下意识受侮,她觉得他信手提溜着她的尊严与羞耻。
章郁云没有去伸手?摸开灯,而是恣意地掀开?了挨近他们的窗帘,任由月光照进来,因为他想看看梁京。
暗红色的木头百叶窗,一扇被推开?朝外,不知是原本就有意为之,还?是窗梢没有插好、被晚风碰散开的,窗帘被掀开?,顺势有风捎进来,地毯上还?有月色、枝丫的影子。
梁京看清屋里的痕迹,也看清章郁云无限挨近她的面容。
他无声地想来解她领口的细粒纽扣,梁京本能地按住他的手?,她没有任何求他的话,只是本能地制止他的动作。
章郁云气息在作崩溃状,声音又像咬牙切齿的理智:
“圆圆,你必须明白,我真想对你做什么,才不需要拿住一起扯什么幌子。
这个房间里,眼下,此时此刻,都可以,懂吗?”
“但我舍不得。”他声音短促且缓慢,被梁京按在心口的手?,顺势滑至她的腰后,轻轻一提捞,逼着她认真看着他,
“舍不得圆圆看轻我,尽管欲望谁都有,且无从避免。”
他说起要她来见他的答案:
“问我信吗?我怎么可能信,信我章郁云被个小姑娘耍得团团转?”
“我该怎么叫你明白呢!
我这么个人,人生观其实很没人情味,除了生死,没什么大事了。
但你偏偏拿一个飞灰的死人堵死了我。”
月色在他们二人眉眼之间,清楚皎洁极了。
“圆圆,我是当真爱护你呀。”
“比起拿一个不存在的人来开罪你,我更舍不得我们两清啊。”
“所以,你再问我信不信的话,我就更气恼,因为我活人拿死人没办法。”
“因为我的欲望拿你没办法。”
“如果你是个小畜生,我干脆捏死你拉倒。这样我就当什么没发生过,继续做我的章郁云。”
他有些喝醉了,但言语逻辑很清晰,甚至比他平日更接近真实。
“但你不是,”
“你活得好好的。”
怎么办好呢?他好多年没这种感觉了,没这种稳操胜券地邀请,却被断然拒绝的狼狈感。譬如中秋那天,圆圆,你好让我受挫,说回去就回去了。
章郁云说,即便是他错了,他也得弄对了。
一切从那崇德巷处错的,“那我们就回去,我要你在那里清清楚楚地告诉我,
我是谁!”
*
言语将将落地,绵密且无生机地吻再一次落了下来。
触及之处,犹如荒脊人高的草燎着,烧得天地一样地红。
章郁云贴耳能听见梁京的心跳,鲜活脆弱。
正如她低低的哭泣一样,引人无限接近喜悦与痛楚。
他慢慢描摹她的温热与颤抖,良久,理智从肆虐的火光中剥离开?,
“圆圆,好不好?”
回崇德巷那里。
“……唔,”这一秒,梁京屈服于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2020,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