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白道:“我叫王白,排行老三。”
二人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看向葛碧玉。葛碧玉道:“李先生,怪我没有提前和您说。王家的大女儿早已经有了意中人,她和你们家公子是有缘无份。但我想着,也不能白白受了你们一回之托,却没把事办成。这不,我就把他们家的另一个女儿找来了。”
这二人就是祝柔家隔壁的李老秀才夫妇。
两人真不愧是饱读诗书,听完这推脱之语面不改色。只是沉吟了些许,和王白单独说了两句话。问她年岁几何,家中情况。
上辈子的王白浑浑噩噩,一个字都答不出。让李家人大失所望。
这辈子王白也不答,但只有一句话:“我此生不婚嫁。”
被魔尊隐峰骗过之后,她对人间情爱已经毫无期望了。
李秀才多看了她两眼,笑道:“十里八乡都说王家的二姑娘心智不足,依老夫看王姑娘是大智若愚,敦默寡言罢了。也罢,是尘儿情缘未到,我们两个就不强求了。”
二人告辞,葛碧玉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失望,看着王白平淡如水的侧脸,叹道:“李老秀才满腹经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看你不是大智若愚,你是愚不可及!也不知道日后谁能娶了你,那也算是做好事了。”
王白看天色也不早,远处乌云有渐渐盖过来的趋势。于是向表姐告辞。只是临走之前,想到表姐后窗的杂草,内心一动。
拎起柴刀,她来到了后墙。将杂草利落地割下,没了杂草的遮挡,后院更加宽敞。微微一垫脚,就能看到隔壁。
王白拎起柴刀,刚想回转,突然听到隔壁的低语。
“你果真不想去看看?”
是那个李老秀才的声音。
王白转头,看到隔壁是一片竹林,翠绿掩映之中,一间小木屋坐落其中,一侧的木窗正对王白,那声音正是从里面传来。
“父亲,且不说我身体抱恙,就说那姑娘无心婚嫁,我又何必强求?”
这声音很明显就是那个李尘眠的。
“哎......”李老秀才不再劝,叹息一声后声音就消失了。
天空开始变得昏暗,竹林也似乎能感受到风雨欲来的气势,开始摇曳作响。隔壁的灯亮了,窗纸上映出一个瘦削的身影,像是一张素白的纸上一蹴而就的一杆劲竹。
王白刚想收回视线,隔壁就笑着问:“站在墙前的可是王家的姑娘?”
“你是李尘眠?”王白直接问。
“正是在下。”李尘眠咳嗽了两声:“请恕我身体抱恙,不能见客。”
王白摇头道:“我不想见你。”
隔壁沉默了一会,竟是低低一笑。然后又咳了两声。
王白听着他的咳嗽声,突然想起上辈子死前听到的一句话。魔尊隐峰说,她本来的情劫是嫁给一个病秧子。以她上辈子的心智,除了王家村附近也不可能会走到哪里,这十里八村的“病秧子”除了李尘眠还能有谁?
难道他就是自己本来的情劫?
王白一时怔愣。虽然没有什么逾越的想法,但知道本该参与她人生的人就离自己有一墙之隔,任凭她活了两世也难免会有感触。
“我以为你会......”他低低说着什么,然后一叹:“罢了。王姑娘,天色渐晚,风雨欲来。你还是不要在外面为好。快回去吧。”
比她大不了两岁,说话却老气横秋。
王白看了看天色,觉得他说话也算是对。于是拍了拍身上的叶子,拿起柴刀不打一声招呼就走。
她没看到在她走后,那扇木窗缓缓打开,清新的书香和浓烈的药苦,都顺着微风溢了出来。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笑声传来,四个指尖搭在了窗台上。
那指节,竟然比那窗纸还要白。
王白回到家,有表姐送的伞仅仅是湿了鞋袜,但一路上护着紧紧抱着她的王简,还是稍显狼狈。
她没进主屋,和王简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用热水泡了脚,王简被薄被和棉衣裹了两三层,勉强睡着了。王白坐在窗前,听着雨声不说话。
雨夜里,隔壁的声音反而更加清晰。王金和着炉火的噼啪声先传来:“王白回来了?不来回话,这是被李家退货了?”
葛碧云叹道:“我就说不行。人家李秀才虽然家道中落,儿子还是个病秧子,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可能看上王白?”
王银芝笑道:“娘,您也别生气。王白什么样,十里八乡都知道了。她被退回来那是意料之中的事,咱们家不丢人。”
最后是王大成滋溜滋溜的喝茶声。
王白垂下眸子,看着窗台前放着的柴刀。刀背上一层铁锈,零星的光亮之下,竟似鲜血一般深红。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王家村和隔壁几个村子,家畜皆像是得了疯病,鸡犬不宁。村里的老人说,家畜异动,不是有天灾就是有人祸。
王家人更是害怕,王大成和葛碧云向来很信鬼神,最近十里八乡都有异相,只怕要出大事啊。
王银芝更是愁云惨淡,要是王家村出了什么事,把张公子吓跑了怎么办?对方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莫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不敢来了吧?
所有的村民们都惶恐至极,以至于夜不能寐。
王白也没有睡。她坐在王简的旁边,听她小小的呼吸声,握着手中的柴刀。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铃响。
这声音清脆,像是透过薄雾而来,却透露着莫名的妖异。
“福生无量天尊!王善人,请恕贫道不请自来之罪!”
她猛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