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与尘土铺满水泥地面,露出钢筋的楼体残骸堆在墙边,废弃楼房内聚集了二三十个学生模样的人。
祝欢蹲在高台之上,习惯性地想点烟,却发现嘴里叼的是根棒棒糖,她已经为美人立志戒烟了。
“是他欺负你吗?”祝欢指向被包围的红外套男生,问身边一个乖乖女模样的人。
戴耳钉的少女吹破泡泡糖,等祝欢一声令下,她就会把糖吐在红外套的脸上,再用脚狠狠踩上去。
乖乖女还没作答,红外套就叫嚷道:“狗祝欢,你以多欺少。”
“小老弟,你可别编了。”祝欢咬碎棒棒糖,把糖杆精准甩到他脑门上,“是你叫来的好兄弟打不过我们,扔下你先溜了。”
红外套死鸭子嘴硬:“那,那一开始你们也比我们人多!”
祝欢微扬下巴,标准化的露出七科牙齿的笑容,微眯的眼中有着居高临下的轻蔑与耻笑,像烈日照耀阴暗角落中躲藏的鼹鼠。
有许多人在检讨书中写到自己本来不想和祝欢打架,被她一笑,那侮辱便透过□□直接烙在了人格上,令人感觉还未动手,尊严就被踩在了脚底。
不过,她从来没在苏棋乐面前这样笑过。
乖乖女不由得看呆了。祝欢捡起脚边的棒球棍,耍帅似的单手转了一圈,又“哐”的一声顶在地面上,空旷封闭的空间内震起回音。
“你拿着,过去。他怎么欺负你的,你给我怎么欺负回来。”
乖乖女还在犹豫,祝欢直接把棒球棍塞她怀里,并推了她一把。小弟们自觉让开,她走到红外套的面前,迟迟不敢下手,后背抖得越来越厉害。
“他为什么欺负你?因为你好欺负,你现在就要告诉他,你不是个好欺负的人。”祝欢有点不耐烦了。
“但,但是……”她声音小若蚊蝇。
“我又不可能派人时刻保护你。如果我们不在,你这样能保护得了自己?”
耳钉女叹口气,祝欢老大又在唐僧念经了,虽然当年她也是听了一通念经,然后心甘情愿地称呼祝欢为“老大”。
“你知道吗,隔壁学校有个女生就是因为太好欺负,被拍下不雅照后跳楼了。”
祝欢的口吻算不上咄咄逼人,但让胆怯柔弱的女生主动打人确实在强人所难。红外套猛然抬头,狠狠地剜了女生一眼,她便吓得扔掉棒球棍,捂着脸跑走了。
“喂,你回来!”祝欢想告诉她自己的班级,有事随时来找她。女生误以为她要教训自己,跑得更快了。
趁祝欢不注意,红外套迅速抢走棒球棍向祝欢冲去,长棍对准她的面门狠狠挥下,祝欢也不躲,单手稳稳接住球棍。
不需要她动手,小弟们一拥而上,把红外套按住揍了个鼻青脸肿。
三个小时后,祝欢和他再次见面,在肃穆的学生会内。他没换下脏兮兮的红外套,配上涕泪纵横的脸,显得可怜又无辜。
“苏会长,你可以好好管管这个泼妇!”
他想抱住苏棋乐的手臂,被不留情面地躲开了。
苏棋乐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聚众斗殴并挑唆他人,扣……”
“挑唆没成功。”祝欢叉着腰,一脸恨铁不成钢,“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你的关注重点好像不太对。”苏棋乐划掉刚才写的内容,“那只扣你打架斗殴的五分,还差一分你就会被劝退。”
狗仗人势的红外套见祝欢吃瘪,心满意足地走了。祝欢略感奇怪,道上有个规矩,受了欺负不能报告学生会。否则就会被当成告老师的小学生,受到嘲笑与排斥。况且,红外套自身也干了坏事,不晓得哪来的脸皮打小报告。
见那人离开,苏棋乐凑过来小声说:“你摊上麻烦了,他是校长表舅的孙子。”
祝欢“哦”了一声,怪不得。
“你还差一分被劝退。请问这位游泳冠军兼黑社会老大,你有什么感想吗?”玻璃瓶里的玫瑰娇艳欲滴,苏棋乐坐在桌边,慵懒地支着下巴,斜睨祝欢。
祝欢理直气壮:“没什么感想,就是觉得揍那丫揍的轻了。”
“为什么打他?”
“他欺负一个小姑娘,我看不下去。”
苏棋乐的视线移向惩处名单上,祝欢的名字在一页纸上出现了两次。“以暴制暴是最下策,稍一不慎就会害了自己。”
“不然呢?难道我还要给他唱首大悲咒,苦口婆心地劝他做个好人?”
苏棋乐自知说不过她,换了个话题:“你混的不错啊,听说收了一堆手下?”
“那是,谁欺负你记得跟我说,我替你报仇。”祝欢骄傲地挺起胸。她改过校服,宽松的上衣缝成修身款,勾勒出优美的身段。
“但是家长、老师还有许多外人会瞧不起你,觉得你是个前途黑暗的女孩。”
“他们瞧不起我关我什么事?”祝欢没耐心继续说了,“我自己活得开心就行,谁都不敢欺负我。”
“太过强势,会没有真心朋友吧。”苏棋乐感觉她身边的人要么是带有崇拜感情,要么是想讨好她,抱团欺人。
“我不要求朋友是不是真心,有人陪我玩就好。”
祝欢感觉自己和苏棋乐不是一个世界的,她太过追求真善美,连朋友的心思都有如此严格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