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焚烧檀香的房室内,苏棋乐身上的香味淡到细不可闻,仿佛从极远处飘来。
苏棋乐逼近祝欢,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两人相处数日,祝欢早已习惯对方认真严谨的行事风格,可她现在莫名紧张,不知是因为这过近的距离还是奇怪的问题。
祝欢心虚地笑笑:“会长大人,你现在好奇也晚了。当初我要带你去夜店,是你死活不肯去的。”
苏棋乐沉默,祝欢又问:“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我有点害怕,害怕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环住祝欢的腰,隔着衣料传来手指的碰蹭,有点痒,“因为你的事情我都没有经历过,无论是群架还是夜店,我也差一岁才能进网咖。”
“傻子,我不也一样吗?哪天把会长职位借给我当几天?”
祝欢有点想笑话苏棋乐的多愁善感,她既没有像苏棋乐那样捧起过数学竞赛奖杯,也没有个当明星的疯子妈妈。人各有过往和独特的圈子,祝欢觉得这不值得在意。
她想摸摸苏棋乐的脑袋,告诉她网咖可以用□□进,却忍住了,内心在警告她不要教坏好学生。
一瞬间像是有蚂蚁在啃噬心脏,她忽然开始不安,脑中出现一张模糊又凌厉的面孔,指着她痛斥道:“祝欢,你愿意当坏孩子也不要带坏别人!没人希望自己的孩子会成为你这样的人!”
这是谁呢?小学或初中时的老师吧,她记不清了,只记得松弛眼皮下毫不掩饰的嫌恶和反感。
腰间传来突兀的体温,细腻的手指钻入衣服中,抚摸着她的腰背。她们虽有过不少亲密举动,但这抚摸饱含别的意味,似是情谊浓重时,爱侣交缠的前奏。祝欢一惊,连忙推开苏棋乐。
“你在做什么?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苏棋乐的眼神清澈,绝非喝醉或者受了刺激来找祝欢胡闹,“我……突然想快点成年。”
祝欢敲敲她的脑袋:“成年是阅历的累积和身体的生长,而不是做少儿不宜的事!”
常年和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祝欢听过许多街头八卦,比如谁谁被渣男骗色,怀孕后一个人去做流产,也有人直接当上了单亲妈妈。
苏棋乐认真听她讲完,眼中一直倒映着祝欢的面容。
“可我们都是女生,不会怀孕。”
……好有道理。
祝欢一噎,又猛敲一下她的脑袋:“未成年人就是不能做这种事!会吃亏!”
苏棋乐思考片刻,神情专注如同在决定重大事宜:“应该吃亏的是你吧。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她态度很认真,祝欢却毫不配合地笑了起来,还把她抱进怀里,捏着脸颊说:“等你成年后,高考完了再想这种事好吗?”
果然如路歧所说,祝欢也把她当未成年小妹妹。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苏棋乐注视着祝欢,深褐色的瞳让人联想到极苦的咖啡,“陪我到毕业,工作……甚至老去?”
“会,当然会。”祝欢微笑着答应,顺手揉乱了她的短发,“好了,快去写作业吧,优等生。”
苏棋乐独自去书房学习,祝欢不喜欢规规矩矩坐在书桌前,歪躺在沙发上背课本。机器人小七从墙后探出头:“小七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哦。”
一支笔精确戳中小七脑门,祝欢才想起家中有个大号电灯泡:“可以删除你的记忆吗?”
“可以!小七给你表演个原地失忆!”矮胖的机器人转了个圈,“初次见面,请问你是谁呀?”
“你好,我叫祝欢。”
往后的自我介绍是道难题,总不能说她是称霸半个市的混混头子吧。思来想去她只能介绍自己是“苏棋乐喜欢的人”。
如果是苏棋乐,肯定有无数荣耀和光辉过往可以拿出来炫耀。
她发觉她和苏棋乐的的确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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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欢昨晚睡得不好,记不清是哪个老师的面孔指责着她,用满嘴刻薄话一刀一刀的割开她的自尊心。梦中还有许多学生会成员将苏棋乐死死挡住,警惕地盯着祝欢,高声叫喊:“你不要拖累会长,你会毁了她!”
或许祝欢不会恢复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傲了,她现在有了软肋,名叫苏棋乐。
次日清晨,一踏进校门,苏棋乐便被学生会成员叫住:“会长,张主任让你去趟他办公室。”
一猜便知是要谈有关偷画的事,祝欢假意和她分别,向着教学楼慢悠悠地走了几步,苏棋乐走远后又返身悄悄跟上。
她敲门进入办公室,张主任只觉头顶生起凉风,自己可怜的秀发早晚被祝欢气到一根不剩。
“怎么了,祝欢有什么事?”
祝欢理直气壮:“不是欠您份口头检讨吗,现在来补上。”
“哎呦,真稀奇。那你先等我一下。”秃顶主任用看脱发剂的眼神瞥了眼她,又对优等生苏棋乐笑得亲切,“总之呢,孟之槿已经决定公开道歉了,你也别想着维护她了。”
苏棋乐问:“学校会开除她吗?能不能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