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在一起我也说不清楚。我母胎单身十七年,一直以为是眼光太高,总想找个小说男主那样的。结果某天发现自己弯得和蚊香似的,哦豁,还挺刺激。”
语气故作轻快,她却把脸转进臂弯里,往后的声音闷闷的。
“才认识苏棋乐时,我们学了《致橡树》,当时觉得这诗磨磨唧唧的又矫情。后来我喜欢上她之后,把这诗抄了十几遍……写的真好啊。”
“噗嗤,自打脸了吧。”周若妍拍拍她的肩膀,有些担心她会哭出来。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她背了个开头,哽住了,低低的抽泣声从脑袋下冒出来。然后她坐直身体,在舍友看清她哭的多难看前抽纸捂住脸,纸巾瞬间湿透,像面膜般贴在脸上。
“哎呦,别哭别哭。如果你和她考了同一所大学,可以当着她的面一个接一个地换男友……呃,女友也行。”周若妍不会安慰人,起身给她倒热水去了。
有人给祝欢打电话,她以为是圣诞祝福,抹了把泪接起电话:“圣诞快乐。”
“喂……欢姐……呜……”
那头声线嘶哑,撕心裂肺的痛哭后气息不畅。祝欢的神经一下子绷紧:“杨雨桐?你怎么了?那个渣男又欺负你?”
“不,不是……我们老师……”
她断断续续说到一半,又哭了起来。大致是感冒后喝了药反胃想吐,班主任却一口咬定她怀孕了,并向学校申请劝退她。
“你们班主任脑子被驴啃了吗?!”祝欢一拍桌子站起身,“你在哪,我去陪你。”
她差点忘了自己刚哭过,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用湿巾使劲擦掉泪痕后,她还是那位雷厉风行的女大侠。
杨雨桐抱膝坐在湖畔的柳树后,脚步声让她瑟缩了一下,探头见来者是祝欢才安下心来。
“告诉你爹妈了吗?”
“他们……相信老师,不相信我。”
“没事,我相信你。”
祝欢叹了口气,伸手抱住杨雨桐。在信任的人怀里,她忍不住又放声大哭起来,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
“我知道老师讨厌我……我天天被抓早恋让她丢脸……但我真的没有……我还是个高中生我懂得爱惜自己……”
“现在全班嘲笑我……老师都在骂我……还有不认识的同学对我指指点点。”
祝欢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急,去医院检查,会还你清白。”
戴红袖章的男生闻声而来,悄悄打探了眼情况,对旁边喊道:“会长,杨雨桐在这。”
祝欢把杨雨桐护在身后,看着走来的苏棋乐。
她的头发有定期修剪,依旧是与下巴持平的利落长度,视线越过祝欢看向后面的人:“杨雨桐,跟我去签字。”
祝欢打断她:“会长大人,她是被冤枉的。等我带她去医院检查,好吗?”
“学校的手续已经准备好了,校规如此,没有撤销的可能。”
袖章男要拉杨雨桐,被祝欢一巴掌拍开手:“校规算个球,法律还规定污蔑诽谤是犯法的呢,你们查明白事实了吗?”
袖章男左右为难地看着苏棋乐,等会长做决定。她沉思片刻,对祝欢小声说了句“抱歉”,又指向杨雨桐:“走吧。”
祝欢几乎是喊了出来:“苏棋乐,你不要助纣为虐!”
空气安静下来,两人无声地僵持着。良久,杨雨桐才用袖子擦掉眼泪:“算了,欢姐,我去签字。”
“你去不就是承认了吗?”
苏棋乐对祝欢说:“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再拖下去也没有用。”
“不行,她是我朋友,我要帮她。”祝欢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棋乐。
忽然,她的眼神软了下来,整个人的气势崩解四散,气氛不再剑弩拔张。
“苏棋乐,”她握住苏棋乐的手指,“帮我一次,好吗?给我们半天时间,去医院开个证明……就算要开除她,也不能平白冤枉她。”
她的手指很软,像是刺猬收起防备,露出脆弱的肚子。
苏棋乐转过身:“我去和教导主任说,最晚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