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举着拐杖对着她的手臂和背脊便是一通乱打。梅丫见娘亲受苦,趴在她背上替她挨了重重地一棍。
我!操!你!大!爷!
徐琰被杨氏紧紧抱住,没受到半点伤害,可他却感觉自己的心比刀削斧砍还要难受,所有他能想到的脏话全在此刻脱口而出,他知道自己的啼哭不会有任何威慑力,然而只有这样,他才会好受一点。
老太太不停地棒打杨氏,见她努力护着两个孩子,便愈加气愤。刘氏在一旁抱臂观望,朱红的唇角上扬,面上的笑意宛若桃花三月。
“太过分了吧?”
“是啊,就算杨琳有错,也不至于下如此狠手啊?还有没有王法啊!”
“嘘——莫要在徐府门前提王法,你们忘了上次老李和他们家打官司那件事了吗?”
“……”
徐家在镇上可谓是一家独大,平日里做了不少欺诈乡里乡亲的事,如今见此情形,大伙纷纷替杨氏抱不平。
老太太许是被众人的口舌给镇住了,顾及到徐府的颜面,渐渐停了手,又骂了杨氏几句后,这才与儿媳刘氏返回院内。
梅丫挨了好几棍,虽然疼,可她却咬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杨氏瞧了梅丫一眼,把她拉入怀中痛哭起来。
风波停止,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杨氏的身上伤痕累累,赶回椿树村的时候已是傍晚。小雨绵绵下了一天,她和梅丫没戴任何雨具,浑身都淋透了。梅丫身子骨瘦小,冻得直哆嗦,徐琰快一天没吃奶水了,这会儿饿得没了力气,不哭不闹,昏昏欲睡。
腹中早就空空如也,身上的伤隐隐作祟,杨氏从路边拾了根木棍拐在手里,蹒跚而行。
不多久,她就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飘忽,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那般绵软无力,视线忽然一暗,有一抹白色光影由远及近,温柔安详。
她看清了,那是个人影。
此人长了一双俊目,细腰窄臂,眉飞入鬓,唯独那双唇瓣苍白无色。
“阿琳。”
那人伸过手来,温声唤了她的名字。
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杨氏也伸出了手,迎向前方的虚空:“二爷……”
男子转身,所到之处,红芒万丈。
耳边赫然响起阵阵唢喇锣鼓声,有一对新人正牵着朱红的喜绸款步而来。
“你在害怕?”新郎见喜绸那端的人在微微发抖,不由浅浅一笑,“害怕我是个药罐子,将来会守寡?还是怕我在今日死去,让你落个克夫的罪名?”
新娘默不作声,大红盖头下的她紧咬唇瓣,脸上有两道明显的泪痕。
“不要害怕,从今以后,你就是徐家二少奶奶了,衣食无忧,荣华富贵。而我,”新郎笑了笑,眼底闪过一缕空茫,“会长命百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