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鑫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尽管联系我。”
易子胥神情落寞,半晌后说:“我的腿......”
许若鑫叹了口气:“的确是没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他知道易子胥是求真务实的人,没有给他虚假的期望,而是选择直接判了死刑。
易子胥苦笑:“嗯,我想也是。”
凌慎以收拾完厨具,出来便看到易子胥盯着自己的腿发呆。
他蹲到易子胥面前,乖巧地说:“今天方阿姨来了,没等到你就回去了。”
易子胥的声音涩涩:“嗯,我听说了。”
“她说你对动物皮毛过敏,我之前不知道,过几天就把柿子送回去。”凌慎以说。
易子胥神色疲惫:“没关系,放院子里养着吧。”
毕竟,那是陪伴了凌慎以很久的宠物,就像亲人一样不愿分离。如果父母不在身边,至少让柿子陪他吧。
“子胥哥哥。”凌慎以绕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进入正题。
“方阿姨给你送了药,我替你丢了。”
易子胥却一脸意料之中:“是你厨房里丢的药盒?”
凌慎以点头:“嗯。”
易子胥突然捏住他的手,分外用力:“那你喝的那杯水......”
原来被他发现了,凌慎以低头道:“那些是许先生给你的药。”
易子胥的力道小了些,却仍握得很紧。
“所以许先生的药里也有问题,而且你知道?”凌慎以作出了猜测。
易子胥的神色有些躲闪:“去喝点催吐的药,他给的剂量比较小,吐出来就没事。”
凌慎以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你呢?你打算一直吃下去?”
易子胥道:“暂时还没什么问题。”
这些年他隐忍了这么久,利用易峥的痛惜和帮助,终于有了独立出去的能力。等这段时间结束,他就可以彻底从易氏抽身了。
凌慎以的手腕发抖:“那可是毒药!吃了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易子胥声音平稳,知道自己在用健康换取自由,“不会很久了。”如果现在停下来,许若鑫很快就能检查到。
凌慎以却甩开他的手:“多一天也不行,要是你还继续吃他们的药,我就趁你不在的时候通通喝了!”他太激动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是多么孩子气。
易子胥沉痛地道:“慎以!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既然要嫁你,你就要对我负责。你要健健康康地一直陪着我,我发誓,会帮你把腿治好的。”
凌慎以胸膛起伏,气息不匀,他只知道易子胥工作起来不要命,却在今天才意识到,他对自己的身体是持有自暴自弃的态度的。
失去了双|腿,没了自由,身体再好又有什么用?
不能在清新的空气下奔跑,不能恣意拥抱追逐喜欢的人,任何事情都有了限制,甚至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
活下去有什么意思?不如挣脱那些束缚之后,亲自做一个了结。
表面冰冷无情,坚毅如磐石,还以为他无坚不摧,任何困难都不能将他打倒。
但他深层的心绪里,原来藏着必死的心,有着自戕的想法。
不惜自损八百也要伤人一千,狠辣心肠的背后是对自身的极度不在意。
反正也不会死,死反而是解脱。易子胥一定是这样想的。
“不会好的。”易子胥的声音平静如死水,“我的腿这辈子就这样了。”
凌慎以暗自握拳:“会好的!有我在,一定会好的!”他的眼神坚定,连易子胥也有一丝的动摇。
“你知道给一个绝望的人希望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吗?”易子胥很少这样长篇大论地说话,却在今晚和凌慎以交了心。
也许是之前的经历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他的心,每当他觉得有希望的时候,又被深深推入谷底。
索性不要抱幻想,将欲|望冰封起来。
“不是虚假的希望,而是切切实实的未来。”凌慎以拥抱他,“这一次,绝对不会失望!”
易子胥轻轻回抱了他,疲乏多年,终于有了温暖的依靠。
“答应我,不会吃他们的药了,好吗?”凌慎以与他对视。
易子胥死水般的眸子里有了生机:“我答应你。”
不管这次愿望会否落空,至少有这个人一起面对。
......
夏日的庭院,花房里一套白色欧式桌椅,陈嘉怡穿着清凉的衣服,将手放在眉间遮荫。
“真没想到,慎以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凌慎以喝了口果汁:“是啊,我迫不及待要和嘉怡姐喝下午茶了。”
“不光是喝下午茶这么简单吧。”陈嘉怡支着胳膊道。
“嗯,其实是泽庄那件事想和嘉怡姐聊聊。”凌慎以道。
陈嘉怡却一脸惊讶:“慎以少爷,你该不会以为,拍下我的花瓶,就代表我一定会愿意和你合作了吧?”
看样子,陈嘉怡想要翻脸不认人,这倒是凌慎以没有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