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身边有一个年轻就失去自由的爱人,按理来说能更加对子胥哥哥的痛苦感同身受,但你还是选择了给他换药,且不顾多年的朋友情分。那我只能说,你是在最重要的东西和友情、人性之间,选择了前者。”
“你最重要的东西,是那个人对吗?方佳用那个人要挟你,所以你狠下心对自己的挚友下手。”
凌慎以不得不承认,方佳在这方面有着非凡的敏锐度,能够迅速找到人的死穴,让他为己所用,不愧是易子胥的母亲。
“向阳花疗养院,阿默就在那里。”许若鑫面上冰冷的堡垒瞬间崩塌,语气突然柔情万丈。
“叫阿默是吗?我会去把他接出来的。”凌慎以道。方佳经过这次的事情,为了不让自己彻底暴露,应该会选择明哲保身、偃旗息鼓一阵子,把阿默强接出来的方案可行。
许若鑫仿佛完成使命一般,淡淡地看向窗外:“嗯,他叫景默。”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唇边带了一丝微笑,分外地宁静。
凌慎以看着许若鑫的侧脸,觉得他隔得很远很远。
他刚刚才意识到,这个人很快就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会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呆上好些年。
“保重。”凌慎以轻轻道。
出了门,凌慎以看着易子胥站在车外,猎猎的风吹动他风衣的下摆,他眼神凌冽,冷冷地注视着许若鑫公寓下的一排向日葵。凛冬的季节,早已没了金黄的花盘,只有枯死的茎叶。
凌慎以笑着走到他身边,将他的手拢进自己的手里:“怎么不去车里等,外面多冷啊。”
易子胥畏寒,即使穿的很多,手脚依然是常年冰冷的。
易子胥垂眸看他,眼神变得柔和:“谈完了?”
“嗯。”
凌慎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高载希没来,易子胥又没好全,只好由他来开车。
易子胥坐到了后面,凌慎以却迟迟不开动。
“在想什么?”易子胥问。
凌慎以透过后视镜看他:“许若鑫之前说的‘骗他’、‘强电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实交代。”
凌慎以这副样子,简直就像盘问一|夜未归的丈夫去了哪里一样较真。
易子胥淡淡一笑,想把这个话题掠过去:“没什么,就是检查的时候瞒过了他而已。”
凌慎以握紧方向盘:“电流,是不是要通过你身上,测试你有没有感觉?”
易子胥低头,沉沉地应了声:“嗯。”
“很痛吧,很痛却还是要忍着。”凌慎以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
“慎以......”易子胥觉察出他的不对劲,抬眸看他。
凌慎以趴在方向盘上,双手的指甲紧紧地扣入方向盘的皮套里,因用力而泛白。
细软的发梢将眼睛深藏,透露出隐约的湿意。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上下抽噎的身体暗示他在哭泣。
易子胥飞快地下车,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将他搂入怀里。
“没事的,不痛的。”他细心地拍打凌慎以的背部,像在哄一只受伤的小猫。
凌慎以埋进他的胸膛,低声道:“我以后不会让你这样痛苦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隐忍受苦的人在安慰,说要保护他人的人却在自责流泪,易子胥都感到都些好笑了。
凌慎以喃喃道:“原本以为他们会心疼你,没想到事情揭露出来之后,一句道歉都没有收到。”
凌慎以显然是还在为上午的事情挂怀,易子胥声音涩涩:“没事的,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父亲的忽视、母亲弟弟的仇视、无关之人看热闹的眼光,早就习惯了。
世间上最可怕的就是习惯,习惯之后就会认为一些不公平的事情本就如此,而不去深究到底该不该如此。
“不可以习惯啊,子胥哥哥。”凌慎以闹脾气般地道。
“有人欺负你,你就要打回去,叫他们道歉。看到有人被欺负,也要出手伸张正义,这样你不幸的时候才有人救你。这样才是对的啊。”凌慎以似乎是说给易子胥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小慎以说的对,今后,一定让他们把欠我的对不起加倍奉还。”易子胥捧起凌慎以的脸,为他擦干泪水。
凌慎以眨眨眼睛,回捧起易子胥的脸,然后凑近,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他冰凉的唇。
“上次你亲了我,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