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胥的越野车卡在了山路上,车门上还被树枝划上了深浅不一的痕迹。
凌慎以和易子胥站在车外,看着深深陷入泥泞的车轮和进退两难的车道,一筹莫展。
两个小时前,他们接到凌泽山和关倩的电话,说今年凌氏临时有个旧项目要交付,回乡探亲的任务就交给凌慎以了。
易子胥不愿和易家人一起过年,自然是要随同凌慎以一起回乡。
车开到山上才发现,这条路,比他们想象中还要难走。
易子胥揉揉眉心:“第一次回你老家,就给我破了财。”易子胥的豪华越野车全身重新上漆价值不菲,虽然他能够承受那金额,但强迫症加洁癖还是让他看到划痕的时候浑身不自在。
凌慎以讪讪地笑:“破财消灾,破财消灾。”
车是开不进去了,看样子要打电话叫人把车拉回去,村子只有走着进去了。
凌慎以按通电话,等待了几秒之后,堆起笑容:“喂,大伯。对,我是慎以。我和子胥哥哥的车上不来了,能不能麻烦个有空的人到半山腰上给我们带个路。谢谢谢谢。”
进村的路只有一条,他和易子胥只需要在原地等就行了。
等了大半个小时,易子胥的手都凉了,一个青年人才找到了他们。不是凌慎以的亲戚,因为凌慎以在家族相册上没有见过他,应该是青年人脚程快,才把他派了下来。
“慎以,还有这位,是易先生吧。”青年人唤道。
“是,是我们。”凌慎以像看到救星一样,挥挥手。
青年人递了两个热水袋给他们:“久等了,这路有点难走,小心一点。”
“哎,没事的。”凌慎以拉着易子胥,慢慢地爬。他回头对易子胥道:“你看着点脚下啊。”
易子胥却一笑:“应该是你看着点才对,短腿猫。”
“谁是短腿......”话还没说完,凌慎以就被一根粗大的地面树根绊了一跤,还好易子胥及时扶住,凌慎以才没有摔到泥地里。
“刚下过雨,地面有些滑,你们二位小心啊。”青年人提醒。
易子胥笑看了凌慎以一眼:“你看你,腿都迈不开。”
凌慎以看着易子胥一米多的大长腿,使起了坏心眼,停了步子,往他后背一跳:“你腿长,你走就好了,我这条短腿啊,跟不上。”
将近一米八的男子再瘦,也还是有一些重量的,易子胥却举重若轻,悠悠地背起他,语气宠溺:“那你抱好了,不要掉下来了。”他脚步稳健,每一步都比之前更加小心。
凌慎以迟疑道:“喂,我开玩笑的,放我下来吧。”
易子胥轻轻一笑:“别动,这地上有些脏,不要把鞋弄脏了。”
凌慎以低头看着易子胥的皮制靴子,此刻已经染上污泥,自己有洁癖的人,反而担心凌慎以的鞋子脏了,如果凌慎以说不感动,那一定是骗人的。
他轻轻地环住易子胥的脖子,安心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慎以被易子胥轻轻唤醒,然后就看到一个开阔的村落。
青年人带着他们去到村子的中心,那是一个木制平房结构的屋子,屋檐多伸出一截,据说是旧式大户人家为了显示自己和善亲民建出来让人避雨用的。
看来那就是凌慎以爷爷的住所。
青年人敲了敲门,唤了声“村长”,门便从里面被打开,走出三个男人。
为首的那个年纪最大,应该是凌慎以的爷爷,被唤作村长的人,身旁的两个男人眉眼与凌泽山也很相似,应该就是凌慎以的大伯和二伯。
凌泽山是村子里出去的大学生,他的大伯二伯也是各自业界的精英,只是因为爷爷担任着村长,所以过年回来了。
“村长,人已经带到了。”青年人道。
凌慎以爷爷点点头,不怒自威:“嗯,麻烦你了,凌胜。”
凌胜摆摆手:“没事的,我先回去了,我妈等我吃饭呢。”
凌胜走后,气氛就变得更加压抑了,尤其是面前三位看易子胥的眼神,绝对说不上是友善。
“爷爷,我是慎以,他叫易子胥,是我的未婚夫。还有大伯、二伯,好久不见。”凌慎以友好地微笑,心里却打鼓一样忐忑。凌家人的眼神,为什么会这样凶恶?易子胥却一派淡定,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大伯和二伯看着慎以爷爷,等待他的应答。慎以爷爷严肃地点头道:“先进来吧。”
进了屋,三人坐在木桌对面,目光聚集在并排而坐的凌慎以和易子胥身上。
凌家大伯是个律师,戴着眼镜,显示出干练精明的气质,同时也透露着刁钻和难缠;凌家二伯是个真正的米其林大厨,如果他把对食材的精确运用到对人的要求上,也一定是个苛刻的人;凌爷爷就更不用说,老干部老领导,绝对的权威不可侵犯。
总之这三人,没一个好对付的。凌慎以叹了口气。
“就是你要娶慎以?”慎以爷爷发了话。
易子胥看了凌慎以一眼,坚定道:“是的爷爷,我要娶慎以。”
慎以爷爷又道:“我听说,你的腿有些不方便,现在是好了?”
易子胥面上沉静,眸子里毫无波澜:“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