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澡足足洗了有一个时辰。
夜里起了风,贴着地面卷至廊下的时候,小太监拢了拢袖子,缩了缩脖子,愈发显得拱肩缩背。
“师傅,您说陛下在里头干什么呢?”
小礼子是汪寿的徒弟,这会子正睁圆了眼睛望向他的师傅,他是自小净身入的宫,加上年岁尚轻,于男女之事上还未完全开窍。
“这大晋来的玲珑公主可是个有福气的,你们往后伺候的时候,可得精心着点。”
汪寿答非所问。
殿中烛火摇曳,有哗哗的水声还有细细的说话声,间或还有几道令人面红耳赤的娇喘声似有若无的透过门窗传了出来。
心中有疑而不得解,急的小礼子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又往汪寿的边上靠了靠,就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汪寿拿着拂尘的柄敲了敲他的脑袋。
“陛下今年二十有二,正值精力旺盛的时候,难得遇到个这么可心的人,哪里有能把持得住的道理?”
虽说陛下为天子,可天子到底也是凡人。
小年轻家家的,又初尝禁果,哪里有不猴急的呢?今夜且有的忙呢。
这头正细细的说这话,屋内便传出了脚步声。
殿门一打开,只见周炎宗抱着韩清漾走了出来,两人皆都穿着亵衣,周炎宗面无异色,大步朝着寝殿走去。
韩清漾则紧紧的勾着他的脖子,将脸藏在他的胸膛前,露出的半边侧脸红扑扑的,一双含羞的眸子低垂着,明眼人瞧这模样,即使没亲见,也能想象出方才里头的旖旎景象。
一阵夜风吹来。
韩清漾瑟缩了一下。
“陛下,臣女可以自己走的。”
周炎宗走的很稳,“要是冷便贴孤近些。”
隔着两层薄薄的亵衣,韩清漾几乎能清楚的感受到周炎宗身上那坚硬如铁的肌肉,还有他身体上传出来的温度,这都不叫近?那还能怎么再近些?
难道要两具身体融为一体才算近吗?
韩清漾没来由的就想到了那些图册上的画,心也跟着砰砰的跳了起来,耳尖的一抹红一直延伸到脖颈之下。
寝殿里早已收拾妥当。
甜而不腻的熏香让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春日里的气息。
韩清漾素来畏寒,方才在外头吹了点风,这会子周炎宗刚把他放在龙榻上,他就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了个结实。
周炎宗挨着他坐下,自顾的脱了鞋袜,也上了床。
“你这样让孤如何就寝?”
韩清漾吸了吸鼻子,自觉的裹着被子往里挪了挪,然后巴巴的望着周炎宗。
四目相对间,气氛有些尴尬。
不是说周王不能人道吗?可他偏偏却留了他侍寝,既没了作案工具,那他该如何侍寝呢?总不至于两人同被而眠就叫侍寝了吧?
韩清漾脑海里浮现了无数奇怪的念头,继而又想起了那个变态的老太监折磨对食宫女的故事来,再次看向周炎宗的目光里多了些审视还有警惕。
他自小虽活的艰难,可好歹也是个皇子,即使是算不上千尊万贵,那也是吃穿不愁。再加上他素来怕痛,要是被人凌虐折磨,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周炎宗也好奇的打量着他。
他裹在明黄的被褥里,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闪着晶亮的光。
“孤脸上有脏东西?”
韩清漾摇头。
“陛下龙章凤姿,英武伟岸,臣女想到能与陛下这样的当世英豪共度一宿,春宵一度,心里总觉得不大真实,像是在做梦一般,所以一时失神了。”
说罢又倾着身子凑到了周炎宗的跟前,细细的端详了起来。
周炎宗没被人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身体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韩清漾那温热的鼻息拂在他的面上,让他的全身再次紧绷了起来。
他圈手覆在唇边轻咳了两声,“看够了?”
韩清漾依依不舍的坐了回去,先是点头,又是摇头。
“陛下生的真好看,臣女就算看一辈子都看不够。可是一想到这么好的陛下,臣女却要跟其他姐妹们共享,臣女的心里就难受的紧。”
周炎宗冷眼瞧着。
“既如此孤明儿就跟太后说明你对孤的一番心意,让太后把几日后的选秀给免了,孤这后宫只留你一人可好?”
“啊?”
韩清漾惊呼一声,这种得罪人的事他可不做。别回头靠山没找到,反倒先得罪大周太后了。
“臣女困了,先睡了。”
他扯过被子蒙着脑袋便躺了下去,床褥很香,也很软和,稍稍安抚了他那颗狂跳的心,察觉到身侧之人也躺下之后,韩清漾掀开了被子望了出去。
“陛下这就睡了?”
原本要躺下去的周炎宗复又坐了起来,“听公主的语气,似乎很失望啊。”
韩清漾赶紧摇头。
“没有。”
心里又不禁感叹起来,这个周王虽不能人道了,也不像那些个变态的太监一样,拿折磨人来取乐。
这么好个人,着实可惜了了。
韩清漾是带着这种遗憾沉沉睡去的。
周炎宗向来浅眠,况且现在身边又躺了一个陌生的美人,由不得他不悬心,当然其中也有分心。那丝丝缕缕透过来的香气,勾的他的整颗心都痒痒的。
更深露重。
周炎宗向来体热,是以立春过后养心殿中便不烧地龙了,连炭盆都没有,冷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的时候,韩清漾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他怕冷,所以隔壁周炎宗身上的热度对他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迷迷糊糊间便蠕动着,钻进了周炎宗的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