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炎宗下马车的时候,嘴角是扬起来的。
跟着伺候的汪寿忙命人端来了脚凳子,又曲臂伸出了右手。
周炎宗长在边地,看不惯这套虚头巴脑的东西,他挥了挥手,径直跳下马车。
汪寿在他身边两年,从未见过周炎宗面上露出了笑这个表情,今儿还是头一遭呢,他也跟着笑了起来:“陛下可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也同奴才说说,好叫奴才也跟着一同乐一乐。”
周炎宗脚下步子一顿。
韩清漾那带着香甜气息的呼吸,还有那软软的说话声似乎还在耳旁。
他斜睨了汪寿一眼。
“有你什么事?”
这样闺房间的私密话语怎可说与旁人听?
汪寿悻悻的,被骂了也还乐呵呵的。
“是,是,是......都是奴才多嘴了。”
蓝天白云之下,是延绵起伏的山峦,郁郁葱葱的集云山脉像是一条卧在地上的巨龙一般,一直延伸到了目光尽头处。
周炎宗心情疏朗,负手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指着西边的一块湖泊道:“孤记得去护国寺的半道上有一湖泊叫做情人湖,此次出宫时间充裕,今晚便在那扎营休息吧。”
汪寿面露难色。
“陛下真是好记性,可那情人湖一面环山,三面都是开阔的平地,再加上又没事先布置,若是窜出了野兽或是有宵小出没惊着陛下了,岂不是奴才的罪过了?”
周炎宗双手负在身后。
“无妨,你吩咐下去就是。”
周炎宗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格,汪寿也无法,只得让人传话下去,又派了一队人马先去前头安营扎寨,做好安保巡逻工作。
这头传完话,又见周炎宗翻身上马了,便绕到了马车边。
“奴才给娘娘请安。”
马车里,韩清漾正在跟朝云公主说话,正说了一笑话,逗的朝云公主笑的前仰后合,直捂着肚子喊肚子疼。
韩清漾掀开帘子望了出去,见汪寿一脸愁苦之色,忙关切的问道:“公公可是遇到何难事了?”
汪寿将周炎宗先前的话说了一遍,又交代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娘娘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还望娘娘可怜可怜奴才,回头劝劝陛下,奴才定谨记娘娘的大恩大德。”
他作势就要跪下去。
韩清漾伸手虚扶了一把。
“公公无需多礼。如今我是陛下的妃子,与陛下乃是一体的,唯有陛下好了,我才能好。此事就算公公不说,我也得尽力劝一劝的。”
汪寿感恩戴德的谢了恩便退下了。
朝云公主笑够了,也凑了过来。
“他来这里做什么?”
韩清漾伸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
“没事。只是不知道公主可会骑马?”
朝云公主骄傲的抬起了下巴。
“父王常说他的孩子,无论男女皆都要会骑射,嫂嫂你别看我年纪不大,我的骑术可是连寻常男子都比不上呢?”
韩清漾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那你我比一比如何?”
朝云公主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比就比,不过若是嫂嫂输了,可不准去皇兄那告状。”
韩清漾也提了要求。
“若是公主输了,可千万别哭鼻子。”
两人击掌为盟,便都下了马车。
汪寿一听韩清漾要跟朝云公主赛马,魂都吓掉了一半,忙小跑着过来,骑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摔下来那可如何是好啊?
他家陛下好容易得了这么个心肝宝贝似的人,若是摔死了他可去哪儿再找这么个人来呢?
跑到半道又觉得自己个人微言轻,又改道去找周炎宗去了。
周炎宗一听两人要比赛,忙骑着黑风过来了。
“你要跟朝云赛马?”
韩清漾仰着脖子望着他,男人骑在马上显得愈发的高大威猛,有日光从他的身后照了过来,韩清漾不得不眯起眼睛。
“陛下不会不同意吧。”
周炎宗翻身下马,右手抓着马鞭。
“你就不怕?”
韩清漾大着胆子回他,“陛下连在情人湖这样危险的地方过夜都不怕,臣妾不过是骑马而已,又有何可惧的?”
周炎宗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汪寿。
这老东西嘴倒是挺快。
“原以为爱妃身娇体弱,不想还有这样的胆识,孤特别恩准你可以骑孤的黑风。”
韩清漾福身道谢。
周炎宗撇了撇嘴。
“先别着急谢恩,孤的黑风跟普通的马可不一样,除了孤之外,寻常人想要近身都难......”
只是话音刚落,就被打脸了。
只见韩清漾走了过去,先是顺了顺黑风身上的毛,黑风打了个响鼻,马蹄刨了几下,又见他似是小声的说了几句话,跟着便翻身上马,动作利落潇洒。
“驾!”
只听一声娇喝,衣炔翻飞间,人已到了远处。
周炎宗薄唇紧抿。
看来是时候给黑风找一匹母马了。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
韩清漾骑着黑风回来的时候,笑的格外的灿烂,弯弯的眉眼似是天上的月亮一样,笑容更是春风拂在心尖上似的,酥酥的,软软的,带着些微的甜。
他翻身下马,“陛下猜猜是谁赢了?”
周炎宗瞧着他那副傲娇模样。
“孤的爱妃真是让孤惊喜啊。”
他伸手揽住了他的腰,把人往怀里一带。
朝云公主苦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皇兄和嫂嫂合起伙来欺负我,要不是皇兄把黑风借给嫂嫂骑了,我的小白怎么可能会输?”
她气鼓鼓的分辨着。
又见两人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便愈发的难受了起来。
“皇兄自打有了新嫂嫂后,便不疼朝云了。”
周炎宗看着她眼底泛起的泪花,难得玩笑道:“爱妃跟妹妹孰更亲密些?孤还是分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