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鹏远和齐闻正好上门,看见戴梦媛抱着肩膀靠在秦峰办公室门口,齐闻问:“秦哥呢?”
戴梦媛指着背后:“有个顾客上门想请保镖,在给老A说情况。”她顿了顿,语气怪异,“这会儿已经开始讲……黑白无常了?”
常鹏远:“我去……老A跟人聊自己的传说干什么?”
齐闻拍拍额头:“小鸟你真别说,老A以前脸黑加训的时候确实很像黑无常,新代号get!”
民间科学观念普及得再好,依然还会有人坚信鬼神存在,梨佳慧就是,她说着说着就藏不住心里的真实想法了,坚持觉得她室友是遇到了鬼。
她信这个的理由还挺简单:
“……眼见为实!我老家有个只有一只胳膊的老兵,小孩子都喜欢去他家玩,他会给大家做甜米糕,讲战斗故事。忽然有一天他跟我们说有个重要客人要来,让我们都回家不许乱跑,我那时候上初二,比较皮,藏在他家的柴火垛后面没走,亲眼看见平地起了白雾,雾里走出一个瘦高的影子,一身雪白,盛夏的时候衣角也带着白霜。老爷爷客客气气把他迎进家里,他们在院子里下了盘棋,喝了杯茶,穿白衣服的人就说:时辰到啦,现在走景色最好,路上能看见忘川边的槐花呢。然后老爷爷笑眯眯地跟着他走了,我看见他们一起走进了迷雾,但等到雾气散了的时候,我从柴火垛后面出来,发现爷爷趴在棋盘上睡着了,再也没醒……”
瘦高的白影……秦峰问:“他戴帽子了吗?”
谢祁连说过,民间很多人觉得看见白无常会有好运,所以他接引善魂的时候都不太介意被人看。
秦峰心里默默叹气,我都还没见过呢。
梨佳慧脸一红:“没注意……就记得光是远远看个侧影就觉得好帅,说话的时候我耳朵都怀孕了!”
秦峰终于面色微沉,咳嗽一声:
“……小同学,你在描述的是传说故事里的无常。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传说故事就是传说故事而已。”
某位阴差面不改色,字正腔圆,眼睛都不眨地说:“鬼,只是人们臆想出来的产物!”
听见他这句话,墙壁里脑袋伸进来一半的方晓年顿了顿,以十倍速倒带回去,决定做一个臆想产物。
梨佳慧:“嗯,其实……道理是那个道理,但白无常他好帅啊!我好希望鬼是真的!”
秦峰:“……”
这一点没法反驳。
“所以……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说的?我室友她肯定出了问题,真的!”梨佳慧说。
秦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这种事儿,怎么先去了派出所,没去道观或者心理咨询呢?”
梨佳慧表情犹豫了半晌,实话实说:“我上午去了妙莲寺,妙莲寺有一位叫楚或的道长,他跟我说‘有事儿一定要找警察’。”
秦峰:“……感谢道教界友人对普法宣传工作作出的贡献。”
梨佳慧:“那,我室友……”
“去你学校看看。”秦峰站起身,“一会儿让刚才那个戴姐姐保护你室友。你刚才提到的‘金菩萨’很可疑,我怀疑和最近的一起邪教盗窃黄金案件有关。”
瑾秀的贺老总交代,邪道士是用失窃黄金给他儿子做了个金身,但是最后整个瑾秀大楼也没找到比金戒指更大块的金子,失窃的黄金一度人间蒸发。
看来,是改头换面,被大学生请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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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城大学是老牌名校,不少教学楼都是有年头的老楼。这种老学校都格外流行恐怖故事,比如宿舍楼以前是乱葬岗,半夜会有穿红衣女鬼从宿舍楼里飘过……
事实上红衣不等于厉鬼,而且追究起来,这片土地上死过的人也远比活人多。
秦峰和梨佳慧来的时候,热门女主角正好从秦峰旁边飘过,三秒钟后,那位红衣女鬼光速飘回来:“身带罡气,难道是便衣来了???”
秦峰不动声色地抬眼看了她一眼,一个民国鬼新娘,一身红嫁衣,大白脸、红嘴唇,半夜不小心被哪个阳火不够旺的学生撞见,分分钟成校园传说。
“同志,这楼里有个怪物!”鬼新娘十分激动,“我要报警,它私闯民宅!”
秦峰:“……”
要不是旁边有个活人,秦峰非得笑出来不可——因为这位女鬼显然是在自说自话,她并不知道秦峰真能看见她。
穿着肉身的无常,有天道打掩护,阴差和恶鬼都看不穿,野鬼当然分辨不出来这不是活人。
民国鬼新娘以标准的京津口音,开始汇报宿舍楼里的“非法入侵者”,颇有几分朝阳群众的感觉。
梨佳慧往前走,鬼新娘飘在秦峰身后:“唉。好帅一个小同志,可惜听不见小奴家说话,真的啊警察同志,三楼有个奇怪的怪物,你说它像蛇吧,它不是,蛇没那么长,还成片一起爬,你说它是鬼呢它又肯定不是,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了,小奴家又不会破案,懂一丢丢还都是跟室友一起追神探福尔摩斯学的,拿到三次元不好使啊。”
——满楼学生都是她自封的“室友”,估计没人同意。
“但是它有金身,享活人供奉,一到晚上就出来满地爬,再有几天……小奴家就扛不住啦。”女鬼叹息。
秦峰凝神一看,鬼新娘身上浮现一行小字:“宛琴,生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死于民国十五年(1926),死因:自服毒,-3。”只是小负数,属于不需要管的普通亡魂,大约没干过坏事儿,负数可能是因为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