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何月莹看着那张日夜都想毁了的脸,难以置信的高声喝问,她不信,为什么季妘会在季府,明明、明明……
原本季妘应该怨恨何月莹的,可到如今,季妘看着失魂落魄的何月莹突然就不恨了,她知道,将来萧琛瑞是赢不过太子的,至于为什么季妘这么笃定,她似是不经意的回头望了一眼季府之内,在小小的西暖阁,可有一尊大佛镇着,也镇着整个儿大庆的脉,他必不会让心怀不轨之人乱了朝纲、乱了萧氏的江山。
何月莹摆足姿态来了,走的时候却像斗败的公鸡一般,季妘拉着父母的双手进了季府,关上门细商细量,她脸上的红疹如此逼真自然是多亏了梁王,借此,季妘也想称病不出,做一些她必须做的事情。
是夜,仅有两三点星光和微凉的冷风,皇宫大内的无名楼里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吟唱声,都知道这是那位神志不大清楚的靳公公做的怪,但因其牵扯脉系甚广,且无名楼地处偏僻,于是就连那些个巡守的禁卫军都不太乐意去管无名楼的闲事儿。
谢靳神态温柔的看着手里拿的一幅画儿,用手一寸一寸的抚摸着,画中是一位极为美丽的女子。他想起他与文娘一起赏花踏青、咏梅叹春的快活日子,他们相识相知,没有谁能分开他们,可为什么……
“为什么文娘你要跟季家的人走呢?为什么?”谢靳低喃道,迷茫不解的神态一如当年。
文娘不就是季嫦的生母么?季妘一身黑衣蒙面躲在暗处,身侧则站着一副守卫姿态的梁王,她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与梁王对视了一眼。今夜季妘是随梁王由密道潜入皇宫,正是为谢靳而来。没想到还没逼问谢靳一二,就看见了这一幕。
那方谢靳在摇曳的烛火下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面前那画中人说话,一时说起两人的海誓山盟、坚贞不渝,一时说起是文娘先背叛了他们的感情,一时还说起他相信文娘的苦衷,他悔不当初……
尖尖细细的声音含着难言的悲怆与痛苦,“文娘,你回来吧!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想要你的命,也不想要季嫦的命,我只想回到当初。”
……
季嫦竟是谢靳害死的么?季妘捏紧了拳头,悄悄看向依旧没什么变化的梁王,他知晓真相后,会怎么样呢?没等季妘想出个结果来,坐着的谢靳突然一把掀翻了桌上的宫灯,又哭又笑的喊,“你该死,你生的孽种也该死,他们都该死,等着,等着……”
谢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等淑妃娘娘心想事成,季家上下都会为你我陪葬。”
翻倒的灯油洒了一地,火舌舔舐上了灯罩,然后是飘飞不定的帷幔,梁王用力拉了一把季妘,沉声道,“走。”
玖珍宫,向淑妃捏着一封密信,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年她费尽心机蚕食着陈后的势力,可惜没到有万全准备的时候就与陈后对立了起来,眼下得了消息,各方兵马蠢蠢欲动,若无后族推波助澜,向淑妃是万万不信的,看来是等不及琛儿完婚了,先将陈后与太子拉下马才是。
正思虑着,向淑妃就听见外面十分喧哗,冲身边的秋心使了个眼色,秋心自是出去察看了一番,原是无名楼走水了。
“无名楼、无名楼……”向淑妃呢喃两句,蓦地站起了身。糟了,无名楼住的可是谢靳,若此番动静惊扰了皇后,焉知其不能看出几分端倪?
向淑妃眉目沉沉,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连召心腹几人出言安排。
这一夜,不止是宫里各处起了些不为人知的变化,便是宫外几位要臣府上的灯火都比平日里要熄得晚些,却不知是在酝酿着怎么样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