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他们走后罗敷每日与郭氏聊些家常,烦了就让桃儿她们陪着在花园逛逛。秦韬,她那个节俭的爹,从来不让人在建筑上花心思,花园小不说,也不像夜听潮的花园里有那么多奇花异石,更不像王莽的皇宫一样堆珠叠玉般奢侈。这种乱世,他这个爹当官当到这个份上,也算难得了。
如今天渐渐冷了起来,更是玩无可玩。“桃儿,好烦啊,怎么办?”她开始想念有刘秀的日子,一起饮酒谈天,哪怕跟他在果园里打理果树也是好的。她甚至开始想念夜听潮,有他的日子虽然算不得好过,但至少每天都充满惊奇。她这个年龄太讨厌生活的一成不变。而如今,每天不都是桃儿她们几个的面孔,真烦得可以。
桃儿对罗敷一福:“小姐,您可不要再生事端了,不然夫人怪罪下来可了不得的。”
这个桃儿也让她给惯坏了,倒嫌她这个小姐爱招事端了。看来要软硬兼施才行,再加以利诱,她就不相信不能说服她再让她出去:“桃儿,我带你‘凤仪阁’好不好?那里可是好多的文人雅士啊。说不定哪个大家公子就看上我们家桃儿了呢。到时候我一定让爹爹替你做主。”
桃儿被她说得一脸羞红:“小姐好不尊重!我要去告诉夫人!”
罗敷道:“那你就去吧。看娘是骂你还是骂我。”
桃儿一向与她亲近,哪里会真去告诉夫人。罗敷又道:“我们都乔装成男子,看看外面有什么好玩的,过两个时辰就回来了,让巧儿玉儿看着,不会有什么事的。以前我不是也经常出去吗?”
桃儿说:“可是夫人说怕你以前帮过刘氏的事让人知道了。你们以前经常在一起,如果有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罗敷:“那个王邑早走了,邯郸其他的官员谁管这事?”
费了大半天嘴皮子,罗敷终于说动桃儿与自己一起乔装出府。两人分别装扮成公子和书童的样子向“凤仪阁”而来。
当初刘秀为凤仪阁提的对联还在:
异代不同时,问如此江山,龙蜷虎卧几诗客?且吟诗经离骚。
邯郸亦有寓,可长留天地,月白风清一酒堂,名曰有凤来仪!
罗敷往对面看了看,那家叫“有朋居”的酒店果然挂着自己当时写下的对联:
杯中酒不满,哪能过瘾
店里客不依,一醉方休
如今也只有她一人在此欣赏佳句了。
上楼时迎面下来几个士兵打扮的人,领头的人竟然是在长安有过两面之缘的王匡!罗敷只看了一眼,慌忙拉着桃儿把脸面对栏杆,不敢回头。心里祈祷:他没有看到我,他没有看到我。
匡带着手下全部离开了罗敷才长舒一口气。拉着桃儿往家赶。
桃儿:“小姐刚才那么闹着要来凤仪阁,怎么刚来就要走?”
罗敷不好跟她解释,只说:“差点忘了娘今天交待给我一件要紧的事,我们赶快回去吧!”她纳闷王匡怎会来了邯郸。当时与王凤大哥长安一别,他为了掩护自己出城与王匡城门厮杀,难道王凤逃来了邯郸王匡也追了来?他不是说自己要去平林吗?不管王凤在不在长安,这个王匡认识自己,虽然经过了乔装,但也怕让他认出来再惹事端,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比较好。
回到府里罗敷一天都在想这件事,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马上就要发生了似的。一直到用了晚饭她推说身子倦提前回房了,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越想越觉得不安,当时自己在凤仪阁的表现如此突兀,如果王匡注意到了岂不麻烦?都怪自己该死,当时匆匆拽桃儿回府,也没注意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一直到了三更时分罗敷才迷迷糊糊进了梦乡。她睡觉是极轻的,刚睡着的样子就感觉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自己身上,睁眼看见一个着黑衣的男人正在自己床前!她想大叫,可是好像被人用了什么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嗓子也发不出声音。自己躺在那里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她心想:不要,千万不要先奸后杀,我罗敷来到这个时空还没有一年光景,就这样死了岂不含恨九泉!
那男子把罗敷装进一个大袋子里,扛起来就走。罗敷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让她扛着,弄得自己浑身都疼。那人上上下下的估计是在翻墙,腿稍稍用力,身子一提就过去了。罗敷心想这样的身手就是自己能喊人也没用,秦韬是文官,府里的家丁也没有高手,哪里对付得了这黑衣人?完了,她罗敷算是落难了。
奔波了大约半个小时,罗敷被黑衣人带到一间屋舍,把她从袋子里弄出来。罗敷看着屋子雕栏玉砌,邯郸能住得起这样房子的人不多,他们是什么人?
罗敷身上没力气,只能黑衣人摆什么姿势她就什么姿势呆着。她强烈得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