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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八十四、墓地(1 / 2)


行了半日,罗敷发现此时的大堡山与千年之后的又是不同。她以前和同学前来时山上时分明见有一处大庙建在半山腰,香火很盛。如今这大庙去哪里了?正在纳闷间突然想到此时乃是东汉之初,哪里有什么庙宇?佛教的传入也要再等上几十年,莫说繁荣了。罗敷正不知如何是好,见前方一个樵夫担柴而来。罗敷上前问曰:“请问老伯,这山上可有人家?”自己也只好先寻地住下了。

老伯见她一身男装,以为哪家俊俏的小公子迷了路,忙道:“再往山上行有一处‘善若居’,主人甚是好客,小哥可以前去投宿。”罗敷谢过樵夫又牵马前行。

约莫又走了半日的路程,又问了两个采药的农夫,罗敷终于见到樵夫口中所说的“善若居”。善若,上善若水,果然是好别致好雅趣的名字。这院落又建在如此灵秀的大堡山上,更显得主人的超凡脱俗。罗敷不敢怠慢,将马系了,整好衣冠上前敲门。一小童开门而出。

罗敷道:“小哥,我姓王名乐频,是前来大堡山游历的,今日天色已晚途径贵地,特请借宿。”秦罗敷这个名字给她带来麻烦无数,所以她才用起以前的真名省的再招来祸端。

小童听罗敷说明了来意,对她还了个礼,转身前去禀报。不一会便重跑回来为她开门。除了小童还跟着一个长者,神行飘逸有神仙之姿。罗敷大惊:“你,你不是……”此人正是她与张平初入长安之时为她算卦之人!当时被他言中自己正在寻找夫婿夜听潮,卦毕又没收卦金便飘然而去,所以她对此人印象极深。没想到可以在这里再见,这是有心人的安排,还是上天的美意?恐怕两者皆有之吧。

长者见是罗敷,也不惊讶,只是捋胡子而笑。小童曰:“先生,这位就是前来借宿的王乐频公子。”

长者一听,微笑变成了爽朗而笑:“哈哈,她并不叫王乐频,也不是公子。”小童奇怪地看看长者,又看看罗敷。长者曰:“去准备客房。”小童只好牵过罗敷的马离开,还不是回头看:“怪不得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女子。”

罗敷也奇怪,他知道自己是女子不奇怪。两人第一次相见自己的女子身份已经被他看穿。只是他如何知道自己不叫王乐频,而是罗敷的?长者对面有惊奇之色的罗敷道:“看来我与夫人甚是有缘哪。”罗敷点头:“我也觉得。上次先生为在下赠卦还不曾奉上卦金,今日又来讨饶。——此处是先生的居所?这‘善若’两字……”

长者呵呵一笑:“既然我们能有缘再相聚,我就没必要再瞒你了。善若居正是我的居所,我名端木善若。”罗敷惊诧,他就是端木善若?端木枫的儿子,夜无忧的好友。怪不得她觉得此人身上的气质与夜无忧甚像,所谓惺惺相惜,两人也是因此而成为知己的吧。

罗敷不由去摸身上的天璇剑,此剑原本是凌虚子为自己的弟子端木善若的父亲端木枫所铸,端木枫将它传给了端木善若,后来端木善若赠给了自己的知己夜无忧,夜无忧送给了儿子夜听潮,夜听潮作为随身武器名震江湖,后来遇到罗敷于是又将此剑转赠给了她。

端木善若又一笑:“你我在长安初遇时,我便认出了你腰间的天璇。此剑是我父亲生前最爱,几经周折到了你的手中。天璇乃天下奇兵,细想想能拥有它之人都是人中龙凤。这不可谓不是天璇之幸。”

天璇的主人从端木枫到端木善若,再到夜无忧、夜听潮,后来直到罗敷手中,正如端木善若所说,这些人都堪称人中龙凤。当日郭圣通费劲心机想得到它,终是被夜听潮夺回,还差点因此而失去了性命。看来天璇的命运在冥冥之中似早有归宿。罗敷感叹:“能得到它何尝不是这些人的幸运?只可惜天璇在我手中,罗敷学艺不精,直让它无所作为。”

端木善若摇头:“天璇在你手中虽无甚杀戮,却不见得没有作为啊。你助刘氏复立,让天下太平又见希望,这何尝不是功德一件?又岂没有天璇的一份功劳?”罗敷含羞低头。自己是当不起端木善若如此夸赞啊。

罗敷道:“既然您是我公公的好友,那我应该叫您一声世伯了。”端木善若微笑点头。罗敷:“世伯,罗敷有一事不明。当日在长安,既然你凭我身上的天璇认出我是罗敷,又为何为我测字?这岂不是……岂不是故弄玄虚?”罗敷终是说出心中疑问,只是怕自己言语冲撞得罪了端木善若尊驾。

谁知端木善若并不拘小节,对罗敷措辞并无抵触之意,而是说道:“敷儿,你可知这大堡山的来历?”罗敷道:“敷儿只知道这里曾为秦朝胜地,葬着秦始皇的历代先祖,乃风水胜地。”端木善若点点头:“对。不过你可知道这里的风水好在哪里?”罗敷摇头。她对风水学一窍不通,并不能说出一二。

端木善若并不急于回答,而是扫视四周,片刻沉思。道:“敷儿精通兵法,又通纵横捭阖之术,善查民风,洞人心思,却独不懂风水之学?”罗敷道:“师伯过奖了。敷儿并没有师伯说的神通,只是凭借一些小聪明做了一些事情,哪里敢称得上学问?而且对这风水之术确实不通,不通啊。”

端木善若笑曰:“呵呵,那我就为敷儿讲解一番。”说着带罗敷行到善若居的高处,尽览山下风景。端木善若遥指山下,道:“风水,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也。老子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就是天,所以有天一生水之说,二就是地,三就是水。——你看着大堡山,从天、地、水三者来看,都是呈现的天地形态的极致,在此立墓,可成基业,可安龙脉。”跟着端木善若的动作,罗敷细心观察着大堡山的形态,端木善若的话她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明白几分道理。端木善若的意思是这里风水极佳,是作为墓穴的好地方。可是这又跟自己刚才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他是不是扯远了?

端木善若又道:“其实这大堡山的作用还不止于此……”不止于此?罗敷更糊涂了。可以“成基业,安龙脉”不已经是极大的作用了吗?一块宝地,难道还能让人长生不老不成?谁知端木善若道:“如果在此地挑选上好风水的位置,再配以星位阵法,小则令尸体千年不腐,大则让人起死回生!”

罗敷惊诧地合不拢嘴,这,这也太夸张了吧?!连起死回生这样的话都能信,那世间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罗敷本是心事重重地来到这里,突然被老爷子一句话搞得啼笑皆非起来。

端木善若一看罗敷如此表情,仰天长笑:“哈哈,看来敷儿是不信啊。”罗敷忙道:“敷儿不是不信,是不懂,不懂则不好多言。只是敷儿不明白,方才师伯将的这些与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有何联系?”

端木善若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去长安见你,为你赐卦吗?”罗敷点点头。端木善若道:“其实我是受人所托。”

“何人?”罗敷忙问。端木善若道:“有一个人来,月前来此寻我,希望我为他在这大堡山上选一块墓地,再布上阵法,好让他尸体千年如新,且不为外人骚扰。他知自己时日无多,特求我做完这一切再去长安找你……”

罗敷泪如雨下,此人是夜听潮!她激动得几乎难以成句:“师伯,你……你是说听潮……听潮他死了吗?我……”罗敷心痛得似乎要马上停止一般,泪水无声无息地冲刷着她的心痛,却冲之不尽。他真的死了?她从汉中一路寻到邯郸,又从邯郸到长安,最后来到陇南,又到秦地大堡山,莫名离别,莫名再见,她总是抱着他仍然活着的希望。她告诉自己,一切只是他制造出来逃避她的假象,他只是在某个地方默默忏悔他对她犯下的错,或者在某个地方默默欣赏她的焦急与不安,——他原是如此任性的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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