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风扬问罗敷道:“你不怕我杀死你的儿子吗?”
罗敷冷笑:“如此情形为了保全听潮,我怎会怕你杀了夜开?你跟在月如风那么久难道不知道夜开本不是我所生吗?”此时的罗敷故意提到月如风的原因也是不言而喻,她想将卢风扬的注意力从她和夜听潮身上转移到月如风那里。
卢风扬一怔,月如风待夜开之情他是亲眼目睹,与普通母亲毫无差异。他当时都非常奇怪,月如风为何要对自己情敌的孩子如此用心,难道不是养虎为患吗?卢风扬本人曾屡次要求月如风履行对自己的诺言将夜开除掉,但月如风都是坚决拒绝,甚至不惜与自己翻脸。更甚者,月如风还因为夜开被夜听潮抢回去,痛不欲生差点疯掉。——这些都是装不出的。难道罗敷所说的是真的?
不对,即使夜开不是罗敷的儿子,也是夜听潮的儿子,他一样可以用来威胁夜听潮!秦罗敷,这个女人好厉害,差点让自己忘了此行的目的!卢风扬怒道:“我不管夜开是你与夜听潮所生,还是月如风与夜听潮所生,我要的是夜听潮的命!”说完看着夜听潮道:“你动手吧!”
夜听潮正处在罗敷制造的惊愕之中,听卢风扬开口刚要答话,谁知罗敷道:“哈哈哈哈,卢先生啊卢先生,你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当日的大司空府被夜听潮所杀,你难道忘了卢有梅当时去大司空府是做什么吗?”
卢风扬被罗敷问得一愣:“你什么意思?”罗敷道:“我的意思再明了不过,——当日卢有梅乃是天下制香第一奇人,更深得你的真传擅长医学药理,想利用熏香将米囊花之毒缓缓导入夜听潮体内,令其上瘾加以控制。那么,你难道不知道当日月如风贴身所用之香也是你儿子亲手配制!”
卢风扬道:“你是说,那香里含有麝香?——月如风不孕?!”
罗敷一笑,点头。这个笑是出自内心,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将卢风扬误导。罗敷当日在夜府无意中听到夜听潮与夜无忌讲话,知道了夜听潮令人在月如风和季临画饮食中投放药物,令两人丧失生育能力。她故意说卢有梅为两人配香,其目的就是让卢风扬以为药物是被放在香里的,而不是饮食。
这种说法漏洞破多,比如卢有梅是王莽的人,月如风和季临画也是王莽的人,虽然卢有梅当日处于夜听潮控制之下,但一样可以偷偷换掉药物。更比如,事实根本不是如罗敷所说!——但是如今这样的时刻,分秒必争、斗智斗勇,罗敷只要让卢风扬暂时失去判断能力,她就成功了。因为短暂的时间之内,她不会给他细细思考,甚至找出漏洞的机会。
罗敷道:“对。不光月如风,季临画也是。你可记得当日季临画声称自己怀了身孕,却转眼被夜听潮处死之事?试问如卢先生这样的当世枭雄会不会处死一个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呢?”卢风扬不语,他被罗敷问住了,他做不到。他可以视天下任何一个女子如草芥,但绝不会亲手伤害自己的孩子。
罗敷:“所以解释只有一个,季临画根本没有怀孕,她跟月如风一样没有生育能力!她们怀上夜听潮的孩子更是无从谈起!——这世上只有我可以怀上听潮的孩子,可是……”说着,她泪如满面:“可是我的开儿已经被月如风杀死了!而你手中的这个,根本是她神智错乱令人找来的替代品,目的就是想以此威胁听潮,拴住听潮的心,也安慰她内心无法生育的痛苦。”
卢风扬茫然地看着手中婴儿,那么说他手中的婴儿对夜听潮毫无威胁。他冒死从陇南逃出,千里迢迢追踪夜听潮来到邯郸,费劲心力设计毒死张平,打伤丫鬟吉祥,从秦府偷来这个孩子……难道这一切都是无用?
卢风扬只是一刻的失神,但是已经足够,夜听潮已一个飞身来到他身边,将他手中婴儿抢来,深切地抱进怀里。
卢风扬如梦方醒,眼神如勾看着罗敷:“你!”但没等他向罗敷下手,夜戈已带人冲向前去,将他团团围住。没有丝毫停顿,双方开始恶战。卢风扬手放到腰间,一个抽出动作,天璇出鞘,如游龙,如惊鸿,每一招都在深深威胁着周围人的性命。
罗敷终于知道卢风扬为何费尽心机要得到这柄宝剑。天璇原为端木枫佩剑,端木枫与此剑已经达到了合二为一的地步。而卢风扬虽然不及端木枫的风流神韵,却有远胜于他的阴毒气质。罗敷以为当世之人最适合使用天璇乃是夜听潮,但是不得不承认天璇在卢风扬手中也大有如虎添翼之感。
为了护着罗敷和开儿,夜听潮并不曾离开他们半步。没有了夜听潮帮忙,卢风扬显然很难遇到敌手,就连夜戈都被他的剑逼得只有防守的份,其他人更是一片片倒下。
罗敷饱含泪水:“听潮,这牺牲太大了!放他走吧!”夜听潮眼中瞬间犹豫,对众人道:“放他走!”他何尝不想斩杀卢风扬以绝后患?可是此次随他前来的都是夜氏最衷心的手下,这些人誓死效忠夜氏,他如何能看他们一一丢了性命?张平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警醒,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将手下的牺牲视为理所当然。况且罗敷的泪水也一次一次地敲打他内心最脆弱处,他如何能无视自己内心的这些转变?
让卢风扬走掉无疑放虎归山,夜听潮更加增设了守卫,又通知长安的夜无忧等人加以防范。罗敷知道,卢风扬如果不除去,迟早会成为夜听潮的一块心病。
正当罗敷不知道如何为夜听潮排解忧愁的时候,刘秀又出现了。同样是只有数骑随行,同样是着便装而来,不同的是,刘秀这一次带给罗敷的是不一样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