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公司业务发展迅猛,随着去年煜展开始积极地筹备上市,他现在不但要负责设计院、各地地产项目的运营管理,还得接手集团的资本市场运作。尽管他已经多次向父亲提出希望煜展的家族色彩不要过于浓厚,自己也无意接棒整个集团的管理,可每次讨论的结果都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以前还能利用闲暇时间搞搞创作,现在要想画画只能更多地牺牲休息时间。就这么着,两年也完成了不少作品。
然而,有时回望,两年的光阴又如同隔夜一梦。有的人从来不用去记,却每分每秒都能感知她的存在。他的时间感常常会发生错乱,当年的一幕一幕依然如此鲜活,曾经说过的每句话他都能够一字不差地重复,就象是几天前才发生的事。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趟白鹭湖的别墅,坐在苏荷最喜欢的一楼书房里,可以忘却俗世的一切纷争和烦扰,静静消磨掉一个下午的时光。
他眼前总浮现起当天的情景:苏荷用手抚摸着窗下的红木茶几,说:“象《浮生六记》里的场景。”
笑靥如花,言犹在耳。
苏荷,你在哪儿?是否还记得这片荷花?它又开了一季,依然和当年一样美……
数月后,一个初秋的早晨,是个晴朗明媚的天气,晨光微露,林沐寒坐车去公司上班。
他脑子里还在考虑昨天董事会上围绕北京两限房项目和广州煜展温泉花园二期项目展开的争论。虽然有父亲坐阵,相互之间还称不上剑拔弩张,但也是暗流汹涌。几个元老级的高管已经在公司内部形成了几股势力,只要稍稍触动他们的利益,关系到他们的势力范围,就不再顾及集团的大局。集团对外的事务已是千头万绪,但内部的消耗更加敏感和棘手,如果不能想出妥善的办法加以解决,对集团未来的发展将形成很大的阻碍。
另一件麻烦事是成都煜展被人挖了墙角,销售总监带着三十几人的团队集体跳槽去了成都本土一家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对方开出的条件是让他担任总经理、底薪600万加提成。更过分的是那家公司的楼盘就离煜展一个新开的楼盘不远,明摆着是叫板。
这事要搁在以往,房子供不应求的时候倒也罢了,偏偏今年受国家调控的影响,各家楼盘的成交量都大幅下滑。这个节骨眼上,一班熟知煜展营销模式的人马跑到竞争对手那里,掉过头来对付旧主,姑且不论将造成多大的经济损失,首先就会伤及煜展在业界的形象和声望。
再去责怪成都煜展总经理的迟钝失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沐寒在昨天的董事会上宣布了拟采取的对策:一方面,紧急调集部分重庆煜展的营销团队支援成都,同时,特许成都新开盘的C组团三栋精装房全部以接近成本的价格销售,抢先消化该区域的购买需求,不给对手任何机会。另一方面,马上通知公司法律事务部,根据当初签署的劳动合同中的竞业禁止约定:“离职员工在2年内不得加盟其他与煜展有竞争关系的企业”,立即着手起诉跳槽的员工,以免这次事件起到不良的示范作用。
沐寒正在沉思,不经意见到一辆绿色的邮政车从旁边擦身而过。
汽车行驶到小区门口,他象忽然想到什么,急切地对司机说,“回去,快。”
司机掉头把车开回愚园门口,一名邮政的工作人员站在邮箱前,正要把今天的报纸和邮件塞进去。
“嗨”,他放下车窗,向那个穿着绿色制服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男生打招呼,“请把它直接给我好了。”
“早上好,林先生。”男生很有礼貌,他负责这一片区的投递工作一年多了,小区里住宅密度很低,所以每一户的人他基本都认识。
林沐寒从他手里接过邮件,仔细翻看着,东西并不多,除了几份报纸和几张广告宣传纸外,有一封美协寄给他的信,估计是邀请函之类,还有银行寄来的信用卡对帐单。
再往下翻,他等的明信片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下面。他的心跳开始加快,——直觉果然没有欺骗自己!
可是明信片上的图片却着实让他愣了一下。
每次苏荷寄来的明信片上都是当次旅行目的地的风景名胜,所以尽管没留言,但一看图片就知道她要去哪里,——去瑞士时她寄的是张瑞士雪山,去法国就是巴黎艾菲尔铁塔,去意大利时是庞贝古城……沐寒看到图片,觉得自己仿佛也陪伴着她一起去到了那个地方。
这回是哪儿呢?沐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信片上分明是中国的风景!——远景是略有些模糊的亭台水榭,近景特写是碧绿的荷叶,衬着一朵绽放的粉荷,花瓣细腻无瑕,透着光亮,让人感到一种宁静出尘的美,一只小小的红蜻蜓正静悄悄地立在鹅黄色的花心上。画面右边印着一行繁体汉字:“你的影子停在我心里,从来不曾抹去”。
拿着明信片的手开始止不住微微颤抖。翻过来,依旧是那潇洒的字迹,依旧没有留言,只在右下角写着一行潦草的英文——“Londohroort”(伦敦希思罗机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