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表妹她是林惹的同学,很奇怪为什么这几天没有来学校,想要问一下。”
林惹爸爸目光复杂,短暂的情绪波动后,只咬着牙和肆晓时说:“没什么好问的。”说完,林惹爸爸“啪”地关上房门。
肆晓时愣了一下,再听不到房间内的打斗声,才抱着拖鞋回家。
一进屋,林惹就急慌慌问起:“晓时姐姐,怎么样了?”
“一时半会儿不会打架了,放心吧。”
索性林惹已经不会哭了,不然的话,可得是一脸鼻涕眼泪:“谢谢你啊晓时姐姐。”
“不客气。”肆晓时应了一声,有意瞄了眼卧室,梁正年这家伙居然还在睡。
看来自己的床是合他心意,也不管白天晚上,这鬼就像得了嗜睡症似地。不过他睡着倒也好,起码对肆晓时来说,安安静静热爱睡觉的生物,都是让人放心的。
但怕打扰梁正年,肆晓时在自己家里,说话还得憋着小声:“对了林惹,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呢?”
肆晓时以前真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展开这样怪异的开场白。
林惹乖乖坐到肆晓时身边,好奇翻开桌边速写本,看着画纸上还没上色的铅笔绘图:“从楼梯上不小心摔下去的,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死掉了。”
肆晓时仔细打量着林惹:“那么…你死的时候,爸妈在吵架么?”
林惹摇头:“我自己一个人在楼梯上跑来跑去,爸妈都不在家。我也不知道,他们回来的时候看见我已经死了是什么样……”
林惹说着,忽然吸了吸鼻子,表情咧开来,要哭却没有眼泪:“妈妈可能因为我死的事情又挨打了,我还说要长大赚钱养妈妈,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越是听林惹这样说,肆晓时心里就越发地痛。
推己及人想到自己,还不是和对方一样,说好的事,终究是没有做到。
没错的,生死便是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了。
也不知我们冥冥中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阻隔相爱的人。
林惹这时已红了眼眶,一只手渐渐透明,整个陷入画册内:“他只知道打妈妈,如果我不在了,他一定会打死妈妈的,怎么办…怎么办啊?”
肆晓时探手,安慰地揉了揉林惹头发:“应该…劝你妈妈离婚。”
林惹摇头:“妈妈说她不会离婚,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如果我是个人,也许还能做点事,但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我好恨我自己啊!”
最后这一句,仿佛利剑般刺入肆晓时的胸膛。
“外婆,等我以后自己赚了钱,就给你买很多好吃的,你不是说广告上那个饼干看起来很好吃吗?我给你买一大箱……”
未有想到,自己和林惹竟是抱着同样的情绪,失去最爱的人,从而衍生出对自己的怨恨。也许这份恨过于偏执,但事实证明,局中人任是如何挣扎,都无法消解。
也许这样的愧疚,会跟随自己一辈子。
而对肆晓时来说,最可悲的无疑是,林惹早晚会转世投胎,孟婆汤一碗忘尽前尘往事,而自己,还要在这份前尘往事里苦苦耗着。
想到这里,肆晓时也泄了气,眼眶泛起感伤的红,像在自言自语,又有点像在背诵自家鸡汤公众号的矫情台词:“有什么办法呢,已经这样了,再痛苦再难过,都不能阻止这一切发生了,我们被迫成了局外人,却总是被居中事煎熬着。”
林惹这时望向肆晓时,静默良久,直愣愣发问:“晓时姐姐,你的脸上怎么出水了?”
“……”肆晓时抹了下眼泪,格外痛恨动不动就犯矫情的自己。
林惹弱弱垂眼,察觉到了肆晓时的感同身受,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娇软起来:“晓时姐姐,我之前那么威胁你,你还帮我,真的很感谢你。你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肆晓时心色动摇,刚想回赠林惹一段金玉良言,梁正年的声音就从远处飘了过来。
乍听上去,那声色还夹杂着点滴倦意,无故诱人:“你去投胎吧,放心去投胎吧。”
林惹回过头,见梁正年倚在墙壁处耍帅,毫不留情:“你在那里凹什么造型?”
梁正年阖眼,继续说:“去安心投胎吧,你妈妈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解决。”
林惹的表情认真了,回过头望了眼肆晓时,转而问梁正年:“你怎么解决?你不是也离不开这座大楼么?”
“我是不能,但我可以找鬼魂帮你。”
肆晓时插嘴:“找谁啊?”
虽然不想说出这个名字,但为今之计,梁正年也别无他法:“还能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