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爷说完,晃荡着自己的大肚子,就要离开。
梁正年没料到会遇上太爷爷,忙拉肆晓时转过身,试图不让太爷爷发现他带肆晓时来了这里。
要知道,太爷爷身上还有个天杀的坑系统,万一在这里辐射到肆晓时,可是不妙。
然而太爷爷这天在地摊上买了一条七彩晶石手链,当成裙子挂在身上,一摇一晃明晃晃地,让他那双小眼睛也增神不少,光瞧背景,就看出了是肆晓时,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晓时!你怎么来了?”
梁正年挡在肆晓时面前,眉头紧皱,和太爷爷用力试着眼色:“喂!你给我闭嘴。”
毕竟是在鬼界,到处都是虚空之所,梁正年无法一巴掌将太爷爷拍入虚空,又怕太爷爷坑了肆晓时,便想尽量用眼神让太爷爷明白:千万不要暴露肆晓时人类的身份。
令他惊喜的是,这一次太爷爷居然看懂了梁正年的目光,没再追问肆晓时,只将胸前那一串彩色晶石抖草裙一般晒给梁正年看:“你看!这是我在前面摊子上买的,好看不?”
梁正年问他:“你哪来的钱?”
太爷爷嘿嘿坏笑:“上次坑系统不是让我坑了你的钱么!”
梁正年气闷声,又问太爷爷:“你来找温良做什么?”
太爷爷叹气:“我找他还能干什么!当然是问系统的事情了。”
“你要买系统?”
“我要卸系统!”太爷爷这时转过身,那颗坑系统就像块膏药般镶在他背上,还隐隐泛着紫光:“我快要受不了这个了!前几天我一个人在楼下待着,被花盆砸了一次,又被车撞了一次。”
瞧太爷爷刚才对温良的态度,梁正年简单猜测:“卸不掉?”
“温良那龟孙说是卸不掉的,哎,气死我了。你知道吗?温良那货和我说,这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除非投胎改头换面,否则的话,就一直顶着。”
梁正年笑笑:“那你考虑投胎?”
“当然不要!”太爷爷转过身,一屁股坐到桌子上,稀罕摸弄着项链上一颗红色晶石:“我已经做了这么久的鬼老鼠了,再变成普通老鼠,我实在想象不到那是什么滋味,没有晶石,没有灵力,不能去迪拜,天啊!太惨了!”
太爷爷说着说着,竟“哇”地一声哭起来。
梁正年愕然,从旁拿起那杯河豚酒,直接灌进太爷爷嘴里:“别哭了,喝点酒。”
太爷爷被灌了一大口河豚酒,整张脸刷地焕出道病态黄光,精神一下后,又颓靡地倒在桌子上,唉声叹气:“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我太难了!哇哇哇……”
肆晓时抿着嘴唇,尽力止住笑意。
偶然抬眼,望向中央货架,却被一盏台灯勾住目光。
那是一盏白色圆顶的古董台灯,灯座呈棕色心形,左右有一块小圆形的突起按钮,如果打开之后灯光成黄色,那么就和外婆家的那盏灯一模一样了。
当初她从学校回家,忽然失去了外婆,回家收拾自己的行李时,发现即将卖出去的祖屋内已一片狼藉。
听说是舅舅将外婆去世的消息告诉了乡下的亲戚们,那群人急忙忙从乡下赶来,如蜂群出动般,将外婆剩下的东西分刮干净,外婆的衣服,首饰,被子,甚至厨具,只要是还能用的,都被拿走了。这其中,也包括那盏台灯。
肆晓时后来想想,还是有点庆幸的,她觉得如果自己在,一定无法面对那样的场面。为什么外婆的东西,要被那些八百年未曾联系过的亲戚拿走,舅舅们就算厌恶自己的存在,难道就不能给自己留下一件外婆的东西吗?
原本她记得,衣柜里有一件自己用助学金给外婆买来的新衣服,外婆说很好看,要留着夏天穿的,可是夏天还没到啊……
冰箱里有一盒自己给外婆买的蜂蜜,外婆说很好喝,但又怕喝得太快,一直没舍得喝……
抽屉里有一枚模样有点古旧的银制宽戒指,是外公留给她的,外婆说等自己毕业就给她戴……
却没想到,一切崩坏的这样迅速。
再次看到一模一样的台灯,肆晓时难捱的悲伤再度涌起,顿时红了眼眶。
梁正年没察觉到肆晓时情绪,还用手指戳着太爷爷皮球一样的大肚子:“你也该减减肥了,瞧瞧你自己,什么样子啊!”
太爷爷轻哼一声,肚子随着呼吸一落一起:“这叫富贵相,你懂不懂?谁像你啊!瘦猴子似的!”
“你活在古代哦?还以为现在以胖为美?”
正说着,一个左脸挂着条长刀疤,身披黑色斗篷的长发男人走了过来,见到梁正年,客气地招呼:“梁少来了?好久不见啊。”
梁正年抬眼,一只手还按在太爷爷肚皮上:“温良?到我了么?”
温良拽了把椅子坐下,匆匆瞥了肆晓时一眼,与梁正年点头:“嗯,到你了。”
温良给自己也倒了杯河豚酒:“直播系统出问题了?”
“不,用的很好,只是赚钱慢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