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唐棠便瞧着脸上带着泪的香兰强硬地拉着自己的袖子,问她有没有看到自己。
“看到了。”
香兰破涕为笑,还一边小声责怪唐棠为什么到处乱走。
唐棠原本心虚了一阵,但看到香兰空空如也的双手,眉头又蹙了起来。
“你有没有看到我要你买的五香饼?”
香兰一愣,声音更小了。
“好像……丢了。”
唐棠没有执着于一包五香饼,倒是伸手摸了摸自己刚买的迷药,见那一包小东西安全地藏在了袖中,一颗心也安了下来。
半刻钟前,巷口的唐棠经过了深思熟虑后提议:
“我觉得直接逃了不好,倒不如投奔一个同是霍睢的敌人。”
见顾修宁面露疑惑,便解释道,“他好歹是个尚书令,可你我出了长安便是无权无势,若想要脱身,总得找个庇护的人,叫霍睢投鼠忌器。”
她想到婚前曾去找过李宪,只是没成想堂堂一国之君竟也能在霍睢面前出了岔子。只能因为霍睢是他的人,李宪才会放弃她来拉拢霍睢。这么一想,唐棠便笃定了,
“霍睢是陛下的人。”
“你确定吗?”这是顾修宁都不知道的,他怀疑地望着唐棠,正疑惑一个深闺女子是如何得知这样的朝堂辛秘。
唐棠却不能说她与霍睢拜堂那日的事,只好含糊说:“陛下是我亲戚,他有时候喝多了就乱说胡话,我偶然听到的。”
“那唯一有可能的敌人便是定国公了。”顾修宁虽然觉得唐棠的话听着荒唐,八成立不住脚,还是迎合她推测道,“五年悉心栽培的手下转头成了陛下的人,若这事是真的,国公怎么着也要气急败坏了。”
他笑着揉了揉唐棠的头,“别想这么多了,我若得了机会,会递消息给定国公的。”
二人约定明晚暮鼓之前,在城门口老榆树下见。
唐棠却以为定国公这事儿定了,想到日后得到消息的国公,以及在朝堂上看似风光,却步履维艰的霍睢,她快意地笑出声来。
霍睢,早晚有一天你会栽在我手上。
“夫人为何这么开心?”
本以为唐棠会生气的香兰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夫人的训斥,反倒是见她没来由地笑了起来,很是怪异,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谁知唐棠还真的不恼,耐心解释道:“因为想到今晚可以吃麻辣兔头,有点期待。”
香兰心绪复杂了起来,担心打击了唐棠的好兴致,又怕等她回了家发现没有那道菜而更败兴,便酝酿着提醒
“麻辣兔头要明晚才有。”
她今晚就跟厨房说,夫人要吃兔子……
明晚?那不就是吃不到了?唐棠暗自可惜,但这阵可惜很快就被出逃的喜悦冲淡了。
等离了霍府,那还不是吃什么都像麻辣兔头?
……
晚归的霍睢和唐棠二人在花厅里面对面喝着鲫鱼汤,难得的,唐棠没有对她的仇人冷面相对,反而在霍睢抬头看她的时候慷慨露出一个笑意来。
霍睢意外。
“你竟然笑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说说吧,你为什么笑?”
唐棠也没想到偶然给他个好脸看,竟能引出他这么多话来,一时有些懊恼——早知道就摆臭脸了;又有些头大——总不能说是要跑路了所以高兴吧……
“我嘲笑你呢。”
她清了清嗓子,勉强想好了一个说辞。
“今天府上小厮抬回来一顶漏了底的轿子,听说你当街摔了,我想了想,觉得当时的场景铁定很有意思。”
霍睢早就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做好了心理建设,低头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鱼汤,“我以为你是在汤里下了毒。”
唐棠心里一紧,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小药包,故作镇定地梗着脖子道,
“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我才不屑用。”
就见霍睢十分赞同地点头,
“房梁上下刀子,被子里钻蛇,衣领里藏针以及轿子漏底,用惯了这些高明招数的唐棠的确不可能去下毒。”
被揭了老底的唐棠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将勺子往碗里一丢,“铛”的一声。
霍睢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她,这眼神看得唐棠都有些怵,赶紧补上了句
“我……那个吃饱了。”
“好。”霍睢只说了一个字,这让唐棠莫名松了口气,却实在待不下去,趁着人没注意的时候赶忙从花厅里溜了出去,却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每每都在霍睢手上都会输了阵势。
听着那阵仓促的脚步声,低着头的霍睢嘴角不觉扬了起来。
这就会虚张声势的毛病,到了别人眼前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