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不方便?”
“也没叫你进去,怕什么。”
霍睢平日话不多,今日却难得在尴尬地没话找话说。唐棠听了也觉得稀奇,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
转眼就到了唐棠住的地方。
那个小楼很是别致,一看就是被精心设计,又请了名匠筑的。唐丞相果真疼爱这个孙女,霍睢想,只是不觉又想起了战死的父辈,新逝的母亲。
他们霍家一门武将,虽在长安名声不显,却也算是满门忠烈。如今新河战后落得个家破人亡,梁帝却不痛不痒地放弃了那个城池。
他原本不懂为什么,只是来了长安却恍然大悟。
九州狼烟四起,饿殍千里,这些天灾人祸在皇帝与贵族面前,又哪里比得上长安的歌舞升平?
唐棠原本在吩咐小厮将鱼烤了,转头就看见霍睢盯着她的楼发呆。只是发呆便罢了,那阴沉眼神明显是带着恨意的。
莫名其妙。
唐棠踮起脚猛地拍了下霍睢的肩膀,奇怪地问:“你想什么呢门生,怎么那副神情?怪吓人的!”
霍睢被她一拍,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在唐府,那些过往本该忘了的,却在此刻突然闪在脑中。真是不该!
“你这小楼怎么没有匾?”
他随口问了句。
唐棠本就对无关紧要的事不上心,霍睢那副发呆的样子她没上心,这小楼的匾也无关紧要。只是霍睢这会儿问起了,她便无所谓道,
“那你过会儿给我写一个。”
霍睢:“叫什么?”
唐棠:“就叫‘龙穴’。”
龙穴?
霍睢头一回听到这么离奇的名字,正要问原因,便见唐棠向前推开了门,还冲他招了招手。
竟是叫他进去。
进女子闺房这等事更离奇,霍睢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这会儿天已经暗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屋子却亮如白昼。霍睢满心疑惑,只是一只脚刚迈进门槛,就被唐棠一胳膊挡了回去,意思是:就站这儿看。
满屋都是夜明珠,貂云扇,琉璃盏……
霍睢愣了片刻,没听见唐棠那句
“看我像不像龙?家里都是宝贝。”
也没听见那句
“门生,你愣什么神,这这副样子可真像戏本子里说的穷酸书生。”
更没给唐棠写那个叫“龙穴”的匾,只是事后送了一副字,用的纸又大又宽,唐棠展开之后才发现只有三个字“黄金屋”,倒是瞧着这个尺寸刚好能刻个匾。
……
唐棠站在霍睢为她重建的黄金屋前,一时间却有物是人非之感。
她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夜明珠,貂云扇,琉璃盏……不光是这些,里面竟还多了其他的东西,唐棠自小就识货,一眼便知这些都是世间难寻的。
“连黄金屋都能重建,霍睢……”她话一顿,看着霍睢满带希冀的眼神,却说了句,
“难道你在大梁还真能只手遮天吗?”
当年唐府被秘密抄家,御赐的东西却不能带回去,一并都毁了。可如今眼前这些东西又是哪来的?
霍睢脑中想的是姜荐令对他的嘱托,于是试探着将话说得极谦虚,
“自然不可能只手遮天,只是这点东西还是不难弄的。”
“这点东西?”
唐棠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四个字。
“你可真有本事。”
想当年她的祖父是积攒了多少年的声望才换得的宝贝,到了霍睢嘴里竟成了这点东西。
难道她这几年过得太穷酸了吗?
此时霍睢听出了唐棠的讽刺语气,脑中想的却是,姜荐令说的办法不好使。他面色有些严肃,转眼又听唐棠说,
“你本事这么大,不如……将顾修宁的调令撤回来?”
她冷不丁的一问让霍睢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是“顾修宁”这三个字让霍睢下意识皱了眉。
“你怎么还想着他?”
虽然唐棠这些天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只是这时候是求人,自然不能顶着人说话,要曲线救国,还要恩威并施。
“也没有,这会儿刚想起来。难道不行?霍睢你前几日刚答应了要服侍本郡主,怎么今日就不听话了!”
“行。”
霍睢脸上的神情有些意味不明,唐棠觉得事情怕要不对头,果然就听他说,
“只要你怀上我的孩子,我保证他在长安想怎么自在就怎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