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六小姐也如众人一般,正想着这个霍夫人心真大,也不吃醋,便听唐棠这么问了句。
究竟像谁?
她仔细想了想记忆里那个人的容貌,一样的桃花眼柳叶眉,极白的肤色,叫人看了便会浮想联翩。
易江南。
“之前在我大哥军营里的军医,跟你像个七八分。”
应六小姐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唐棠身上瞟,一边观察她的神色,一边道:
“她之前跟霍睢的关系很是亲密,只是可惜,在汴梁一战中死了。所以我才意外,他竟回长安后会立刻成亲。但如果娶的是你,似乎也说得通。”
唐棠听出了应六小姐话中的意思,只是反应得慢了点,可在旁人眼中却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应六也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格外沉得住气,自己说了这么多也不气不恼的,很是无聊地从唐棠桌上的酒中倒出一杯自斟自酌起来。
半晌,才听唐棠自言自语般说了句,
“要人死真简单,可为何我命这么硬。”
应六小姐觉得唐棠是因为刚才的话在讽刺她,一口酒卡在了嗓子里,脸也白了。
倒是方才最先喊了唐棠名字却被冷落的赵小姐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打算找机会看唐棠的热闹,眼下这二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刚好叫她寻了机会,便道:
“说起来定国公也是霍尚书令的老上司了,如今国公的妹妹在这里,霍夫人作为尚书令府上的人,按理应该给六小姐让出个上首的位置吧?”
她们几个人女郎在这儿站半天了,唐棠也没叫人坐,连应六小姐都是自己坐下的。有几个想到这里的,脸上也有些不好看,原本只是凑个热闹,如今倒开始起哄了。
唐棠看着这张四四方方的饭桌,左右也就四把椅子,若是非要说个上首出来,也就勉强是自己坐的这把了。
她环顾四周女郎那一幅幅看戏的脸色,十分扫人兴地摇着头说:
“让不了。”
她没注意自己刚才那副口吻像极了霍睢,可刚才吃过瘪的应六小姐却看出来了,目光又是一沉。
旁人想落唐棠的面子,可她却丝毫没放在心上般,在这个节骨眼还故意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吃,慢慢悠悠地遵循着淑女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看得旁人心中又恨又急。
“你到底怎么不能让了?”赵宥喜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语气却有些不好了。
唐棠喝了口梅子酒,眼神平静地在应六小姐与赵宥喜之间扫视了一眼,道,
“我是郡主,怎么能与平民同席?”
这便是让应六小姐站起来了。
只是众人听了唐棠这话,面色都变得极其古怪起来。这整个大梁,人人皆知霍睢娶了位夫人,却无人知清河郡主其人。
倒是有人听说了陛下的确下过旨封了唐棠一个郡主的名头,只是这圣旨是与赐婚一同下的,而后者又太过夺人眼球,因此就没人记得郡主一回事。
可众人显然是不服,有人便出来说,
“有言说女子从嫁从夫,如今自然是以尚书令夫人的身份为先了……”
唐棠从刚才就觉得奇怪,自从这群女郎围上来之后,她便感觉暗中被人有意无意地盯着,只是自从赵宥喜开始言语发难之后,那道诡异的视线又消失了。
刚才那女郎的话她不是没听见,只是内心正腹诽着“还是你自己去出嫁从夫吧”,便听到背后有人喊了一声“郡主”。
这声音着实把众人都唬住了。
唐棠转过头,就看到霍睢看着她,笑得有些不自然,他身后还站着姜荐令,以及两个抱着牌匾的人。
那牌匾被一张红绸盖着,也不知道下面写的是什么字。
应六小姐已经几个月没见到霍睢了,今日在六安堂遇见,她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荒唐之感:眼前这个霍睢明明看上去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之前在应家军中辅佐她大哥的那个霍睢了。
霍睢:“之前叫人去做的新匾,今日做好了就想赶紧给你看看。”
瞧,多狗腿的话啊!姜荐令在旁边满意地摸了摸下巴。
待小厮将红绸取了下来,“郡主府”三个大字便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时间几个说过话的女郎都愣住了,暗自默默捂住自己的脸。而一边应六小姐的眼中更是划过一丝讶异——霍睢怎么会为新娶的夫人做到这个份上?他不是一向不喜欢女人吗……
唐棠倒是从来没对霍睢这般欣赏过,十分难得地主动拍了拍霍睢的手,
“好郡马,咱们这就回府把匾挂上,有些人问题太多了。”
问题多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