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若是不嫌弃,过年那天就跟小老儿一起热闹热闹。正好家里在城南开了个酒馆,那地方宽敞。”
常言道父母官要与民同乐,可这老农若只是耕地养牛也就罢了,却还是在城中有产业的。这官一旦与商有了干系,自会引出些事端。顾修宁几杯酒下肚,脑中不清明,便随口答了句:
“谢过老伯美意。”
算是答应了。
顾尚书看人还是准极,即便是没喝酒,顾修宁不知官场水深水浅,自然也想不到那些层。老农在一旁眯着眼了呵呵的,虽说起初那心是好心,只是转念一想,到时候朝廷派的刺史大人往自家馆子里一坐,那可就是一张活招牌,还不是客源广进,盆满破满?
宫宴的旨意在今日的早朝中传了下去,四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皆需奉旨赴宴,皇亲国戚自然也是在列。霍睢在朝中一向是言公不言私,只是一瞬间忽然想到了什么,因而一下朝便赶回了黄金屋,跟唐棠好商好量。
那天霍睢得了唐棠的首肯夜宿黄金屋,原本靠着丢掉一张脸皮才蹭上了床,却不想贪心不足蛇吞象,偷摸唐棠反被踹下床。可第二日唐棠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边睡着的俨然就是那个本该躺在地上的霍睢。
她气了几日,霍睢又被赶出黄金屋,回到了之前的那间新房。只是今日事急从权,霍睢敲开屋门的时候连伞也没打,雪落了满头满身,原本只是干干净净一片白,如今在屋中被暖炉一烤,雪都化了,霍睢棉衣湿透,成了落汤鸡。
唐棠见了霍睢如此,也不气了,捧着肚子笑了几声,才叫香兰给霍睢去端一碗热茶来。
霍睢一件一件衣服地脱,唐棠也不甘示弱地盯着他看。
她已经发现了,就因为霍睢知道她胆怯那种事,这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抓着她辫子叫她吃闷亏。
霍睢挑了挑眉,决定开门见山。
“年节陛下在宫中设宴,你我都要去。”
唐棠点了点头,并不以为意。她年纪小的时候祖父不叫她出门,但自从到了澹台府,虽然露面的机会不多,但这种大宴还是去惯了的。
霍睢:“到时候你是作为我的家眷去……”
这话说得意犹未尽,唐棠原本还没听出问题所在,正要点头,就见霍睢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甚是奇怪。
外面湿了的那层棉袍已经脱了,他信手给搭在了椅背上,“那便……就这么定了。”
唐棠越想越奇怪,直到香兰端着新沏的茶进来,喊了声:
“郡马,茶来了。”
郡马……
唐棠原本还带着疑惑的神色一滞,眉头也皱了起来——原来霍睢打的是这么个算盘!
“不行!”唐棠失声道。
霍睢:“可是刚才你已经同意了,哪有再反悔的?除非……”
唐棠气得双手握拳。即便只说了个“除非”,她也立刻就能猜到眼前这个奸诈之徒想说什么。
见唐棠不松口,霍睢一副委屈的样子。
“郡主前几日就说好了,如今我也没过多要求什么,就是想让郡主把之前的许诺兑现了而已。”
“你睡地上。”
“不行……”
“睡榻上不许动手动脚。”
“不要……”
唐棠气结。本想着说既然这样那以尚书令夫人的身份入宫也比被霍睢夜里轻薄了好,结果又见他对自己张口说了什么,那口型分明就是“唐毓”。
唐棠一跺脚,梗着脖子仍做最后的坚持:“那个不行!”
霍睢果然露出了得逞的笑意,干脆道:“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