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霏霏,打湿了窗沿,今日的天气阴沉得让人莫名烦闷。
“公主,公主?”
“啊,怎么了,徐大人?”徐焕连唤了几声,沈延玉才回过神来,眼皮子跳了一下,停下了捣药的手。
徐焕烹着茶,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今日五公主甚是奇怪,虽然看起来与平时无异,但好几次差点抓错了药,刚刚捣药也走了神。
茶壶袅袅冒起热气,徐焕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木杵,墨色的发丝勾在耳后,均匀有力地碾着草药:
“公主,再过几个月便是太皇太后的华诞,您可准备好寿礼了?”
“时间还长呢,过几日我再准备。”反正还有几个月。
徐焕轻声笑了笑,眉眼温柔。他转身从柜子中取出一个雕工精细的木盒递给了沈延玉:
“太后寿筵那天,您自可将此物予她。”
沈延玉心下一暖,大概也猜到这里面定是贵重之物,便将木盒推了回去,故意同他打趣:
“您啊,还是留着给自己吧。小心日后哪家娘子嫁于您,嫌您一穷二白,那我岂不是罪过了?”
不知为何,听到她的话,徐焕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便垂下眼帘,抿唇轻笑:“公主不用担心,臣还无心成家。反倒是您,这是太皇太后的寿筵,马虎不得。”
沈延玉故作高深地笑了笑:“放心吧,徐大人。我啊,自有办法。”
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要是拿出什么稍许贵重之物,反倒惹人怀疑。
徐焕本坚持要将木盒给她,沈延玉就是不肯收,僵持不过,他也只好无奈地笑了笑,也许公主真的另有打算吧。
许是看出了她最近颇有些心不在焉,便给她放了几日假,让她回去好好休息,顺便也准备好寿礼。
沈延玉拾起放在门口的竹骨伞,在霏霏细雨中离开了太医院。
走了不知多久,沈延玉不小心踩到一个水洼,她扭着身子低头看了看衣摆,果然沾上了泥渍。真是倒霉。
她打正了伞,伞身缓缓抬起时,她看到了对面有一执伞的人,那人撑着墨色的伞,伞身遮住了大半的脸。
两人擦身而过时,她才看到那人淡漠如寒星的眼,细雨蒙蒙,模糊了她的视线。
直到两人背驰甚远,沈延玉才回头遥遥望了一眼。
可惜沈琏的背影走的坚决,不曾回头。
沈延玉扣着伞柄的手微微用力,反正他误会就误会吧,她也没想过靠他什么。
春雨绵绵,淅淅沥沥。
今日天黑得早,广储司大门口的灯笼被风吹得四晃,一个小小的身影披着斗篷而来。那人轻轻叩了叩门。夜里值班的小太监常丰隔门问了声:“何人?”
“烦请小哥禀报一声,是太医院的徐太医嘱我来给佟掌事送药的。”斗篷下的声音细细软软,混着雨声却也清晰可闻。
一听是太医院送药的,常丰倒是想起了有这么回事,日前佟掌事确实是害了风寒,还命他去抓过一贴药。
常丰卸了门栓,如今下了雨,天色又暗,门口的人带着斗篷看不清面容,只手提着一挂纸包的中药向他道了声谢:“徐太医临行前特意让我来问问佟掌事的病情,麻烦小哥引我进去,也好让我回去交差。”
“姑娘稍等,容我禀报一声。”
不多时,太监常丰便回来了,低着头对着她道了一声“请”,便引她去了佟掌事的房间。
斗篷人一推开门进去,常丰就告退了。
四下无人,太师椅上的佟少昌还仰躺着阖眼休息,只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椅子边:
“公主,您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佟掌事明知故问,延玉都说了是来给您治病的。”沈延玉摘下斗篷,抖了抖水,露出一张笑吟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