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陈若琳和六皇子都愣住了,他们何曾见过这般厚颜之人。
那六皇子看佳人落泪,却尤带了几分倔强,心下一软,面对沈延玉就更是不依不饶了:
“你,今日必须向她道歉。”
“行行行,”沈延玉嘴角勾笑,伸手握住了她的下巴,她白净的小脸上又染了些泥,“陈姑娘,对不住了,今日我下手重了些,下次我会注意力道的。”
陈若琳瞧着她的眼神,脊背突然一阵寒。
沈延玉转脸对着六皇子:“六哥,我也道歉了,可以让我走了吧?”
六皇子瞪着沈延玉,这哪里是道歉,明明是在威胁人家。但是一下子他也不知从何处反驳,涨红了脸,正要发作。
“沈之行,你上次不是说我宫里那八哥嘴巧么?跟我去我宫里,送你了。”沈易阳也站到了旁边,冲六皇子沈之行扬了扬下巴。
“真的么?谢谢四哥!”沈之行一听沈易阳愿意把那只八哥送他,一下子就变了脸色。那只八哥最擅学舌,有趣得很,他向沈易阳讨了好几次,都没答应。今日竟然说要送给他了。
沈之行怕他反悔,立马央着现在就去取。一下子就将旁边的陈若琳抛在脑后了。
见六皇子要走,陈若琳当下就有些又气又慌,众目睽睽,那沈延玉害得自己这般落魄,怎么能轻易就这样算了。
陈若琳想抬头用泪水挽留一番,却正对上沈易阳的目光,心下一喜,她知道这个四皇子一向厌恶沈延玉,今日她就是故意做给他看的,想来他定然会偏向自己。
沈易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一脸嫌恶地开口:
“丑八怪,真是难看死了。”
陈若琳脸上的笑容当时僵硬了下来。
在场的贵女皇子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陈若琳低着头,脸色红白交替,十指紧紧抓着衣裙,眼底闪过一丝恶毒的恨意。
她喉头抖动,面上还扯着笑,柔柔地对沈延玉行了个礼:“五公主,今日让您见笑了,若琳告退。”
只是她的话语里,多了几分锋利。言毕便离了人群,不知要去哪里。
沈延玉握着手里的碎成两半的玉镯,神色有些黯然,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转眼到了傍晚,万寿宫殿正上是一方上好紫檀木雕长椅,左右雕龙刻凤。太皇太后腿上搭着狐裘,左右几个宫女太监随侍着。
沈延玉跟着一众皇子公主进了殿,沈琏也在其中。
殿内燃着熏香,闻着倒是十分安心。
照例向太皇太后行礼祝寿,一群人便分坐在两旁的坐席上。
这是家宴,主要是太皇太后和儿孙们相聚,送了礼,便一道去用膳,皇上皇后用膳时才会到。
太子沈成岸向前一步,手捧着一个镶玉的木盒,跪地向太皇太后行礼:
“成岸祝太奶奶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太子有心了,快快起来吧。”
“谢太奶奶,”沈成岸起身,将手里的木盒恭恭敬敬地抬起,“这佛陀乃是成岸用独山玉所雕,望太奶奶喜欢。”
底下的宫人将沈成岸手里的木盒接了过去,一打开,表示一个雕得精细的佛陀。太皇太后目露赞许,连连点头:“太子有心了。”
沈延玉偷偷看了看自家这位太子大哥,因着日常太子是有专门的太傅,不会同他们一道上课,如今才十六岁,却也跟着父皇一起处理政务了,所以素日里几乎见不着他。
只见他眉眼俊朗,却是全承了他们父皇的凉薄,天生自带了几分疏离,似那清泉中一捧明月,瞧着在眼前,却又似触不可及。
随后沈端宁也向前柔柔地行了个礼:“太奶奶,端宁祝您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沈端宁送的是一方几丈长的刺绣,上面的牡丹花,一针一线,煞是秀美。这礼物自然是讨得太皇太后一阵欢心。
几个皇子都送了礼,拿出手的东西无一不是贵重之物。
轮到沈延玉,她向前一步,仰着笑脸祝寿:“延玉祝太奶奶福寿双全。寿极无疆。”
随后宫人也将她的礼品带了上去给太皇太后瞧。本只是过个客套,却在打开木盒的一瞬,太皇太后眼神一滞,瞧了瞧沈延玉:
“你送哀家此物是何意啊?”
座下人皆是一惊,瞧着木盒里不过是一个民间孩童玩耍用的鸡毛毽子。
不少人心里都暗自偷笑,真是穷酸,太皇太后寿筵,竟然敢送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怕不是要惹太皇太后不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