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突然想起有些事,今日就不便相陪了,”陆长意还没等她话说完就打断了她,又看了看旁边的陆阮儿,皱了皱眉,“你今日闯了祸,也跟我回家去。”
今日本是游湖取乐,偏偏遇上这么一档子破事,陆长意心中自然也不高兴。陆阮儿是他的妹妹,对她生不起气来,心下便对陈若琳多了几分不满。
她分明早知这是五公主,还不提点一下,这不是存心想看阮儿惹祸吗?平日里他还觉得她单纯善良,今日才发现她心思如此重。
旁边的陈若琳握紧了手,陆长意对她的态度突然转变,她当然也想到了原因,但是表面上还是笑着送他们离去。
她的目光幽幽地落到了沈延玉身上,带了一丝怨毒。都是她害的。
这边的沈延玉和金朵朵一起踏上了花船,旁边的船夫看事情总是解决了,安心地将金子一收,就上去撑船了。
青篙一点,舟已离岸。
沈延玉坐在船头,双手撑在身后,青色的衣摆铺开。
金朵朵坐到她对面,微风吹得她红衣翻飞,她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坛子酒,摆在了桌上,刚刚打开就酒香扑鼻。
金朵朵摘了帷帽,只倒了一杯酒,整个人慵懒地靠在船篷上,仰头一饮而尽。
“曲大贵这坛酒酿得不错,可惜和他爹比起来还是差远了。”金朵朵晃了晃了酒杯,颇有几分嫌弃。
沈延玉好笑地摇了摇头,估计也就她敢嫌弃曲大官人的酿酒本事了。
湖岸庭阁交接,清一色挂着绸布和红灯笼,映在水面上。湖中月儿弯弯,花船行过,揉碎了倒影。
湖上有不少花船,顺着碧水湖绕城一圈,岸边人来人往,嬉笑怒骂。
沈延玉看着对面的金朵朵,她虽然还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可眼神里还是透着落寞。
想必之前陆阮儿的话真的伤到她心里去了。沈延玉定定地看着她,伸手夺过她手里的酒杯,仰头喝了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喝酒,哪知道酒这么辣,刚刚还是一口灌下去的,嗓子火辣辣的,直辣得眼泪都出来了。
金朵朵见她抢了酒喝,本来还有些发懵。见她傻乎乎地一口闷,辣得眼泪花花的。金朵朵整个人就倒在了船头,一边抬手指着沈延玉,一边捂着肚子大笑。
“你是不是傻啊,哪有人像你这样喝酒的,笑死我了,你说你是不是傻?”金朵朵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沈延玉也有些羞赫,红着脸瞪着金朵朵:“我,我乐意。”
那酒初入口时只觉得火辣辣的,现在舌尖倒是有些余香,她只觉得鼻间全是酒香味,连头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金朵朵还在笑,眼里的落寞却消失了,这个公主啊,真是傻。
沈延玉觉得有些燥热,解开了帷帽就躺下了。仰头就看到船篷上立着一个长长的杆子,上面系着一个红绸花,煞是好看。
她耷拉着眼皮,忍不住高声问船夫:“船家,船篷上怎么系着红绸花啊?”
船夫在另一头划船,听到沈延玉的话仰头笑了笑:“姑娘有所不知,那是彩头。公子们都会为心爱的姑娘摘这红绸花,以表真心。红绸高高挂,郎君踏水来。”
“不过,二位是姑娘,这彩头就没用了。下次两位可以带自家的郎君来,到时候让他们摘,博个好彩头嘛。”
金朵朵啐了一口:“狗屁郎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以前那些臭男人对她的嘴脸,让她现在对天下的男人都嫌恶。
沈延玉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那红绸花就挂在半空中,下面的带子被风吹得缠在了一起。不知为何,她看着眼前就是红彤彤一片。
湖风吹过,夜色微凉,她竟然觉得有些困了。
她翻了个身,双眼半睁半闭,隐隐约约看见对岸站了个暗红色长袍的男子。
好眼熟,但是她只觉得眼皮沉重,看不清那人。
她第一次喝酒,现在那酒的后劲上来了,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有些醉了。
她的头一点一点的,看样子像是困极了。
她刚刚挪了挪位置,就听到船夫一声惊呼,她只觉得自己的反应慢了很多,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就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整个花船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金朵朵躺在船上,船一侧翻,杯盏酒坛滚落在地,她和沈延玉也跟着翻下了船。
沈延玉的头还昏昏沉沉地,恍惚间就看到一个暗红色的身影急急地向她奔来。
落入水中时,她的头还因为醉酒而糊涂着,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个船夫之前的话:
红绸高高挂,郎君踏水来。
原来还真有人能踏水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