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门口,魏四姑娘刚刚下了马车,就看到白重山等在大门口。
她缓步过去,目光掠过他的手臂,随后便向他颔首致意。
白重山见她径直就要入府,思量再三还是轻声叫住了她:“四姑娘,请留步。”
魏四姑娘侧目看着他:“不知白公子有何事?”
白重山将右手抬起,宽大的袖袍下露出一卷画轴:“这是我近日所作《兰亭春山图》,听闻四姑娘师从客衣先生,不知道姑娘可否指点一二?”
魏四姑娘的目光一滞,却只见白重山直直地看着自己,双手端举着画轴。
他就站在那儿,薄唇微扬,一缕发丝垂到颈间,白玉冠上的簪子扣着满头墨发。
两人隔着门口的獠牙石狮相视良久。
魏四姑娘看着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一个字:“可。”
她说完,微微垂首便转身回府了。
随侍的婢女接过了白重山手中的画轴,便跟在魏四姑娘身后进去了。
“那画轴,四姑娘若是喜欢,便赠与姑娘;若是不喜欢,也请留下吧。”白重山的声音清朗,嘴角的笑意如微风吹皱一池春水。
听到白重山的声音,魏四姑娘垂了垂眼眸,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垂柳依依,翠鸟环鸣。
沈延玉正向魏府走来,远远地,就看到了白重山离去的背影。
她看了看魏府高悬的匾额,心下一阵唏嘘感叹,这白重山当真是痴心啊。
她照例递了拜贴,魏四姑娘知道她今日要来,已经派了她的贴身侍女在门口侯着。
沈延玉撩开拱门垂下的藤蔓时,迎面却被一个人扑了个满怀,她下意识地握住了那人的胳膊。
几声低呼同时响起,还好沈延玉旁边的侍女手疾眼快地过来扶住了她,否则两个人都要摔倒在地了。
撞到沈延玉怀里的那个姑娘急忙转过身,指着站在她身后的那些丫鬟婆子:“府里来了客人,你们还不快退下。”
那几个丫鬟婆子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沈延玉,确实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规矩。她们行了礼就告退了。
那姑娘洋洋得意地甩了甩手里的钱袋子,一转身看清沈延玉时,吓得后退了两步,手指着她,颇有些语无伦次的:“是,是你!”
沈延玉看了看她,这姑娘约莫十四五岁,穿着鹅黄色的对襟半臂长裙,发间左右簪了一朵淡黄色的珠花,明眸皓齿,身量娇小。
沈延玉本来还没有认出她,听到她的声音才猛然想起,这不是她在靖北军出行那天碰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吗?
“小公子,别来无恙啊。”沈延玉见她也认出自己了,索性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那姑娘见她也认出了自己,惊讶地睁大了眼。
随后她别过脸哼了一声,似乎十分不高兴:“你这个骗子,我才不要和你说话。”
沈延玉看她气得腮帮子都鼓鼓的,还说她是骗子,心下倒是又无奈又好笑:“我怎么成骗子了?”
那姑娘瞪了她一眼:“你明明和沈将军……不对,和靖北王是那种关系,你还骗我你不认识他!”
说到“那种关系”时,那姑娘脸红了红。
沈延玉没忍住笑出了声,开口辩解:“我可没骗你,我也没说我不认识阿琏。”
“你……”那姑娘听她的话,当即转过头瞪着她,却又寻不出反驳的话。
她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沈延玉也没说谎,那天,她确实没亲口说自己不认识靖北王。
“你来我家干嘛?”那姑娘闷闷的开口,虽然面上还没给她好脸色,语气却软了许多。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我来找的人,应该是你的姐姐。”沈延玉看了看旁边的侍女,那侍女也弯腰向她介绍。
“这是我们府上的六小姐。”
“我叫魏优,字长欢,你呢?”魏长欢是个直爽的性子,她就想知道,靖北王喜欢的姑娘是哪家的。
“欢儿,你真是越发没规矩了。”魏四姑娘的声音传来,魏长欢立马往后退了两步,可怜兮兮的皱着眉头。
“姐姐,我这次真没捣乱,我就是想问问她的名字。”
沈延玉和魏四姑娘相视一眼,四姑娘的目光带了几分歉意和无奈。
她缓步过来抬手敲了敲魏长欢的脑袋,板着脸训她:“公主的名讳,也是你问的么?”
沈延玉见魏四姑娘敲打魏长欢,倒是突然想起了她四哥,平时也爱拿折扇敲她的头,看来这天下的兄姊,都喜欢敲脑袋训人。
“无妨,你这妹妹性子率真,我还挺喜欢的。”沈延玉也撩开藤蔓走了过去,倒是不在意。
“你,你是公主?那你和……”魏长欢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捂住了嘴,愣了好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