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色的痛苦之色慢慢褪去,只有额头的汗水滴落,打湿着长发。
沈延玉急忙用手稳住他的身形,为他拨开了脸上湿漉漉的头发。看到他胸前的黑气已经消失,她才终于露出了宽慰的笑。
“阿琏,没事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天了,自从来到岳县她便没有一刻像这样放松过。她一直觉得笼在心头的是阴云,却也在此时破开了黎明。
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沈琏咳了咳,额前的碎发还在滴水。这寒潭水太冷了,再待下去只怕是蛊毒刚治好又要患上风寒了。沈延玉双手环住他的腰,就要将他拖出水潭。
“阿玉。”轻缓的声音响在耳畔,沈延玉的动作一顿,转过脸时,就看见他幽深的眼瞳正看着自己,发丝上的水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滑进敞开的衣襟里。
“我,”沈延玉看着他,心中更多的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耳畔又不由自主地响起他昨日的话,还有他带着苍白笑意的脸。
他说,“阿玉,才是我的心头血。”
沈延玉忽地觉得脸有些发烫,她慌乱地别过脸。颇有几分不自然:“你的蛊毒,已经解了,咱们先回去吧。”
昨日他刚刚说完就昏了过去,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见面。沈延玉扶在他腰间的手都有些发抖,心头莫名有些紧张和害怕。
沈琏始终低垂着眉眼,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不知为何,他今日像是比以往更为安静。
沈延玉也不做多想,扶着他便要出去,脚下却像是踩到了什么湿滑的东西,整个人都往水里倒去。
沈琏毫不迟疑地伸手想去扶住她,却因为身子脱力,也跟着她一起跌进了水中。
水花溅起,沈琏跌坐在水中,左手撑在潭底,水没过他的腰间。沈延玉则趴在他身上,被他用另外一只手护着,只是那双手只停在她的脊背上,丝毫不敢用力。
沈延玉从他怀中抬起头,吐了一口潭水,咳了几下才缓过劲。
她只觉得掌心触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下意识地摸了摸,就感觉沈琏整个身子都一僵。
她顺着手的方向看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放在了他的胸膛上。
白色的里衣因为刚刚的动作太大,已经敞开了。早已被水湿透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健硕的轮廓。水顺着他的锁骨滑落,顺着白皙的胸膛,一直淌进里衣深处。
沈琏不知为何始终没有看她,只是别过了脸,眼神有些飘忽。破天荒的连耳根子都红透了,他喉头滚动了几下,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他似乎想说什么,薄唇轻启,刚刚逸出一个音,他的眼尾就更红了些。
沈延玉回过神,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衫也全被打湿了贴在身上,她急忙背转过身,湿漉漉的长发铺散在她的脊背上,垂落在水面。
风吹过,本来会冷得刺骨,可她现在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尤其是脸颊更是热得厉害。
她抬起手将脸挡在臂弯下,湿漉漉的袖子贴在脸上,却还是觉得热。
一圈圈水纹荡过来,撞到她的身后。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扯住了她的袖袍。
“阿玉,水里凉,还是快出去吧。”
耳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沈延玉点了点头,由他牵着自己的袖袍走。
到了岸上,沈延玉还是低垂着头,双手环在胸前。发间的水还在滴落,滑过脖颈时有些痒痒的。
一件没有打湿的衣袍轻轻搭在了她背后,沈延玉急忙将它裹紧了些身子。
山坡另一边,大山的喊了一嘴:”姑娘,山下有人来了。
听到大山的声音,沈琏的身子一顿:“我,我先走了。我们一起出去,对你不好。”
沈延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只见得沈琏离去的背影。她抿了抿唇,自然知道他是怕坏了她的名节。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风吹得她身子发凉,她才往山坡上走去。
她皱了皱眉头,想到沈琏,只觉得心乱如麻,却又忍不住想起他。
那句“心头血”言犹在耳,还有他那时的眼神,饶是她很少同其他男子接触,也看得出那眼神中的缠绵悱恻。
沈延玉拍了拍脸颊,脚步一顿。
不对,不可能的。她们是堂兄妹,虽然她知道沈琏的生父另有其人。
可沈琏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又怎么可能对她有旁的心思。
而且,他刚刚只字未提,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敢碰到她,分明是在恪守礼节。
一定是是她听错了,或者是沈琏病得糊涂了。就算他那样说,说不定也不是出于男女之间的心思。
沈延玉定了定神,脸上的绯色才消退了一些。一定是她最近太劳累了,才会误会。
思及此,她才放松了些,等她回去将去除蛊毒的法子告诉他们之后,也许她真应该好好睡一觉了。
而在点翠潭的对面,一个高大的男子慵懒地靠在树上,戴着半边金色面具,只露出俊挺的鼻梁和凉薄的唇。
他啧啧地摇了摇头,尾音上挑带着几分惋惜:“我送你这么一份大礼,你竟然还有别的小情郎,真是不乖啊。”
他抬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发出一声嗤笑:“哥哥爱妹妹,还真是天大的丑闻了。”
旁边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从树丛中走了出来,现在他旁边,看不清面容。
“岳县的事情,我还算满意,”那男子的声音顿了顿,挑眉看着他,“说吧,你想要什么?”
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伸手拍了拍斗篷男子的肩膀,嘴角勾笑:“我要,沈延玉。”
“如你所愿。”那男子身子一顿,随后冷笑一声,转身走了。